婦人謹慎地打量了一下淚西,猶豫了一番才點點頭。
“進來吧,我看你一個年輕姑娘家獨自出門,也不安全。”
淚西進入門內,一見室內擺設,立刻驚異地連手指都顫抖起來。
門內是鋪面,中間有一個四方的桌子,桌子陳舊卻乾淨。
靠門邊有一個五尺高的櫃檯,櫃檯裡面是鑲嵌著數十個小方格的高櫃,那是用來放草藥的格子。
一塊碎花布的門簾,就在草藥櫃的旁邊……
她定住了腳步,忘記了移動,忘記了呼吸。
這一切——
猶如在夢中,眼前的景象與記憶中的藥堂互相交疊,桌子、櫃子……連同擺設的位置,完全與自己當年前離去時一模一樣。
只是,那個悲痛難忘的月初之夜,噩夢糾纏了她多年的夜晚……
那桌子的旁邊,兩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她看得並不清楚,只是滿手沾溼的血跡,心如撕裂般悲痛,若非聞大叔及時帶走自己,恐怕她永生都沉浸在一片血腥的記憶之中。
一陣寒意自腳底竄上。
淡淡的眉頭緊得化不開,微弱燈光照耀著她驀然雪白的臉蛋,額心的硃砂痣隱隱反光。
她抑制不住顫抖的雙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
為什麼這一切……完全沒有改變?
婦人見她神色怪異,不禁問道:“姑娘怎麼了?”
淚西垂了垂眸子,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問:“大嬸……你什麼時候搬來這裡住的?”
婦人狐疑地看了看她:“近十年了吧。姑娘怎麼問起這個?難道你認識這家主人?”
淚西哀傷的目光環視四周,心潮翻滾,她記得小時候,那個五尺高的櫃檯太高,她就算踮起腳尖,也看不到爹爹在裡頭寫藥方的樣子。
黑眸蒙上霧氣。
她吸吸鼻子:“不瞞大嬸,我家跟這家藥堂的主人曾是故人,不料十年前這裡陡生變故……小時候我來過這裡,沒想到這裡的擺設一點也沒改變,所以有太多疑問了。”
婦人將淚西請到座上,倒上一杯熱茶。
“原來你是這藥堂主人的故人之女。”
“大嬸難道不認識這藥堂的主人嗎?”淚西更加疑惑,她的記憶裡,自己家似乎並沒有什麼親戚。
“是啊,並不認識。只記得十年前的一天,我家相公突然跟我說,以後要搬來這裡住,原來是有位姓聞的大人,僱傭我們夫妻來給人看房子。後來才知道這房子的主人……已經發生了意外不在了。”
聞大叔?
原來他帶自己入宮以後,還特意請人來料理自己的家。淚西忍住內心的激動,眸光在燈下閃爍。
“謝謝大嬸。”
那婦人怎知淚西的心思,嘆息一聲:“謝什麼。那時候我跟相公很窮,正好有了這房子可以給我們遮風檔雨呢,何況那位聞大人還給我們開了工錢,只是我家相公他……福淺命薄,唉!”
“你相公他……?”淚西從她的神色隱隱猜到了幾分。
婦人搖頭,眼中突然湧出淚水,立刻以袖口擦拭了起來。
淚西注視著她,心思不禁回到夕陽下那抹高大的背影之上,她朝碎花步簾子背後看了一眼,問:“請問一下大嬸,半個時辰前,我從這裡路過,見一年輕男子從藥堂走出,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婦人抬起了臉,想了一下:“哦,你說那個啊,只是個路過藉口水喝的小夥子。”
路過?
少凌哥哥只是路過嗎?還是他真的來找自己,所以特意到這草堂?
袖口間的手指悄悄地交織了起來,她咬了咬唇,有著隱隱的期待和雀躍。
如果那人真是少凌哥哥,他一定還沒有忘記自己,否則又怎會來到這藥堂?
心,暖暖的,如被柔和的春露滋潤著。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能被人記得,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大嬸,那年輕男子有說什麼嗎?”
“姑娘,莫非你認識那小夥子?”婦人好奇地盯著淚西的臉,見她的臉色在燭光下逐漸變紅,似乎明白了什麼,“敢情你們是一對……?”
“不是不是!大嬸誤會了……”淚西連忙擺手。
“看你這樣子,我倒想起來了,那小夥子一到這屋中神色也是怪異,問我這藥堂裡住的人家現在哪去了?我如實告訴了他,原來你們認識啊。”
婦人很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