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不及驚呼,他已彎腰抱起了她。
輕而易舉,他的動作毫不費力。已經過去了六年,她的體重跟當年比仍是那麼輕盈,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
躺在床上,淚西睜大眼睛注視著他,奇怪他突然而來的溫柔。
楚苓一直都說,拋開哥哥的身份地位不說,他是世界上最溫柔體貼的男子,能成為哥哥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淚西常問自己,那麼自己是幸福的嗎?
淡淡地,像泉水,其實喝起來感覺不到有多甜美,可是別人卻在羨慕泉水的清甜。
“我去宣太醫。”楚弈扯下絲被,瞥了她一眼準備轉身。
衣襟被一隻小手緊緊捉住,她抬眼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有著驚恐。
“不要去……”
這樣的病怎能讓太醫瞧?若是太醫來了,只怕母妃那邊也要驚動了。
他皺眉,不明白她的害怕。
她的語氣開始多了份哀求:“如果太醫來了,恐怕又要吃很多藥了……”
原來是怕吃藥,果然還是個長不大的奶娃娃。
楚弈挑挑唇,一股捉弄的心思浮了上來:“若不吃藥,小病變大病,只怕你這身子熬不過去。”
頓時,白色的小臉連最後一絲血色都褪盡。
見狀,他不以為意地笑笑:“不過……如果你真有個什麼意外,我正好可以改立國妃。”
這本來就是他主動找她的目的,隨著年紀的長大,每次看到如花般嬌豔美麗的女子,他對身邊這丫頭的厭惡就會多新增一分。
能配得上自己的,絕對不是她!
淚西怔怔地放開手,一時忘記了疼痛,低聲問:“你怕是一直都這樣想的吧?”
“呵呵,你已經十二歲了,不該還那麼天真!”他的目光陡然轉冷,“當年若非因那妖僧之言,我楚弈又怎會娶下你這樣的丫頭。如今此事只怕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你說——我是否該廢掉你?”
瞳孔不斷地縮小,縮成了如針間般大小。
她緊緊抓著絲被,忍住全身的疼痛。
親耳聽到他冷漠殘酷的語言,她無法相信前一刻還溫柔抱著自己的男子,說起話來竟會如此傷人。
他是她見過的最驕傲最無情的男人。
她怎麼傻得忘記,當年是誰惡劣地扔了自己的小刀?
六年來,是誰冷酷地像座冰雕,看自己的眼睛卻充滿了鄙夷?
她怎麼傻得才看到一點點溫暖,就開始想象一團火焰……
她再也不會奢望和他的關係由冷變暖,更加不會奢望自己一直坐著這個國妃的位置。
“好!”
她突然開口,微微顫抖的聲音聽來卻肯定無比。
“你廢了我吧!”再次補充道,語氣裡多了分淡定,彷彿這是她早就做好準備的事情一樣。
楚弈注視著這張小臉,心口瞬間被什麼撞了一下。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