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光華。滿天的星星閃爍,卻照不過密密的林間。
林子間的小屋裡,火燭昏黃,脆弱得彷彿隨時要熄滅。
藍倪獨坐在凳子上,心不在焉地往嘴裡塞進一點食物,所有的思緒停留在剛剛聽到的對話上……
心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慌。
像要有什麼事需要立刻去做,又茫然地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一切都因為詛咒……
殤烈竟然也中了詛咒,唉!
她蹙起眉頭難得地嘆了口氣,那個男人那麼霸道威嚴,真無法想象他突然倒下的樣子……
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就算死了也不過化為一屢清魂,消失作罷;殤烈乃一國之君,若他有什麼不測……
恐怕天下大亂。
銀暝國,曾聽雪婆婆提起過,想必君王也比較年輕,想不到竟然也中了這等惡毒的詛咒。
如此看來,蒙舍欲稱霸的野心還真是可怕得令人無法忽視。
唯有同是中咒之人的血才可以解的詛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難推測,那個烏鬚子應是蒙舍國之人,神秘人留言也讓自己去蒙舍國,那麼……自己跟蒙舍國到底有什麼關係?
雪婆婆說自己出生北詔,曾經住在一個叫落京的地方,後來她才知道,落京——正是北詔國的國都。
北詔……蒙舍。
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遲疑,害怕……這會兒,想到刖夙二字,都會讓一顆心撲通跳得厲害。
蛐蛐在低吟,林間的草叢飛快地閃動,草尖上沾染了血跡。
林子又突然變得死一般沉寂。
隱隱覺察到了不對勁,藍倪迅速起身,將如豆的燭火吹滅。
剛走到後院尚來不及隱身,只聽有人拖著沉重的腳步朝這邊奔來。
一女子的聲音,清脆中透著擔憂:“左將軍,你沒事吧?”
“屬下沒事。公主……我們進屋。”男人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氣息不足。
“恩,有個地方避著總比在林子裡亂跑好。”
來人正是從血戰重圍中突破出來的詠唱公主,而左多納早有傷在身,剛剛又連續與黑衣人力拼,現在已是一身血跡,傷痕累累。
他們身後還跟著三四名侍衛,似乎個個已負傷在身。
藍倪屏住呼吸,小心地將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藏身於後院乾枯的柴堆之後。她凝神細聽周圍的氣息,絲毫不敢大意。
這寂靜的林間,傳入耳際的聲音格外清晰——
門被推開的聲音。
“左將軍!你傷得太重了!”女子急呼。
“將軍……”
“公主……屬下沒事……保護公主要緊。”
然後是重物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
“左將軍……”女子的聲音更加大聲著急,“掌燈,先救左將軍……”
“不……”左多納努力站起來,“不要掌燈……我不礙事,屋子都是空的……大家先把公主藏起來,再走……”
“將軍!”士兵的聲音。
“此事一定是刖夙國所為……只有暴君殤烈才會安排這種陰險殘酷的陰謀……他們派的是精兵,不知道巖將軍能擋多久……”左將軍不斷調息,對著公主說出自己的推斷,然後轉向手下低吼道,“你們還把快把公主藏起來。”
“是,公主,快點!”
女子無奈地再次低喊了一聲“左將軍”,便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地方躲藏。
“我們走……出去引開刺客……”左多納拼著剛剛提上的真氣,握緊手中長劍,帶著幾名隨從奔出門去……
……
林間的夜風柔柔吹動藍倪的髮梢,一襲白衣被夜色隱得變成一團薄霧,如夢如幻。
她將身子緊緊地蜷縮起來,讓自己完全隱身於半人高的乾柴堆之後。
微微的顫抖,手指扣得很緊……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公主?
今日八月初八,莫非這就是上次荷塘邊巴都所提到的“和親公主”?
她不是要代表蒙舍國嫁於北詔之王嗎?
怎會逃難似的藏在這林子中,連燈都不敢點亮?
那個“左將軍”氣息微弱,受了重傷,似乎隨時會死掉,而他剛剛說——這場殘酷的陰謀是由刖夙國暴君殤烈策劃的……
殤烈……
那日他說八月初八親自前往,難道就是為了暗殺蒙舍國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