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急匆匆往秦檜家中趕去。
停刑以後,岳飛只管滿身血流,依舊大罵奸賊,挺立在地。這一種臨難不屈的凜然氣節,滿堂軍校衙役,不論平日為人善惡,沒有一個不在暗中讚佩的。
徐浩見行刑的二三十個惡奴先自溜走,便對眾道:“他這樣重的傷,萬受不得風寒了。快取擔架和幾床棉被來抬了走吧。要是有個一差二錯的,誰擔得起呢?”
眾惡奴同聲應“是”,忙命人取來擔架被褥。徐浩又說:“單把人臥倒還不行,我擔一點責任吧。”隨喚了四名老衙役一同下手,將岳飛輕輕扶倒,請其側臥勿動,再把被輕輕蓋好。
岳飛看出這個精明強於的班頭有心照顧,想說無妨。忽見徐浩眼皮微眨,忙又忍住,任其抬走。滿堂軍校衙役,除護送岳飛的三四十名軍校外,餘都散去,都是低著個頭,連二奸賊的爪牙惡奴也沒一個開口的。
岳飛先雖受到那樣毒刑,因在萬分憤怒之下,體力又極強健,當時並沒感覺厲害。及至上了擔架,走不多遠,忽然覺出傷處奇痛,宛如周身都被撕裂神氣。休說翻身轉折,有時上下臺階,微一顛動,便疼得冷汗直流。這邊仗著徐浩一直在旁照看,抬的人又極小心,連快步都不肯走動一下,直和捧著滿盆清水一樣,把人抬送到監中才行放下,否則苦痛更大。
徐浩又向為首校尉道:“這時要把他放在‘匣床’上去,休想活命。口供還沒有,怎麼辦呢?”
那為首校尉見岳飛面如金紙,周身血汗交流,心想,徐浩是老公事,此言有理。忙答:“先讓他臥在擔架上,我去向二位大人求恩再定便了。”
岳飛聞言大怒,挺身大罵道:“哪個要你這個奴才去向奸賊求……”底下一個字沒喊出口,盛怒之下,傷處迸裂,血流不止,人也痛暈過去。
那校尉正在發慌,倪完忽由外走進,見岳飛在架上業已痛暈過去,故意罵道:“這真叫自作自受!好好的公侯將相不當,偏不聽秦丞相的話,要去造反。”隨伸手向岳飛鼻孔試了試,摸了摸脈,轉向眾校尉道:“天已快亮,諸位累了一夜,也該睡了。把岳飛交給我,有什麼事,我倪完承當就是。”眾校尉哪知倪完用意,囑咐了幾句,便即退出。
倪完剛把這班惡奴送走,立命禁卒緊閉監門,口中連喝:“此是欽命要犯,誰也不許進來。”
禁卒會意,便分人把門守住。內一禁卒悄說:“還不把嶽爺爺救醒,時候久了,怕不行呢。”
倪完悄答:“此時把人救醒,那痛苦誰受得了?你看他這一身傷。”說罷,忙從身上取出一包藥粉,先給岳飛全身灑上,再用棉花蘸了溫水,輕輕拭淨血汙。此是倪完連夜回家取來的特製傷藥,止血定痛,其效如神。隔了一會,岳飛一聲怒吼,便自醒轉。倪完早就防到,忙把他按住,附耳說道:“相公此時剛上好藥,千萬動不得!”旁立禁卒,忙將事先備好的一大碗姜酒送上,幫助倪完把岳飛的頭輕輕扶起,餵了下去。岳飛覺得身上傷痛減了許多,忽想起岳雲不知是何光景?剛問了一句:“小兒如何?”倪完明知岳雲在另一處受審,已與張憲同一命運,仍以為岳飛始終未被屈打成招,只要保得命在,終有除好復仇之日,恐其傷元氣,忙道:“少將軍今晚不曾過堂,只換了一個地方。相公此時保重要緊,不可多言,以免傷氣。”
岳飛慨然長嘆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千秋自有公論,吉凶禍福何足計呢?”說罷,便不再開口。
這時眾惡奴早已走盡。全監中的牢頭禁卒奔走相告,紛紛趕來慰問,都被關在門外。有的隔門和禁卒說好話:“只要看上嶽爺爺一面,當時就走,決不給你們惹事。”有的說:“方才那些豬狗已去挺屍。外面風狂雪大,天還不曾亮透;除非那萬惡的奸賊有話,你去請他們都請不來。我們都是自己人,休看平日也曾欺壓過囚犯,不能絲毫沒有人心。如果有人照應了嶽爺爺,誰敢去向奸賊告發,我們先要他的狗命!你們還不放心麼?”
守門禁卒說:“嶽爺爺正在上藥,不宜驚動。”眾人雖然安靜下來,都關在門前,誰也不走,後聽岳飛怒吼,誤以為倪完受了奸賊指使,給岳飛苦吃。內中一個性暴的怒吼起來,竟想領頭破門而入。
倪完暗忖:“這班吃公門飯的人,多半不是善良,對於岳飛尚且如此敬愛,不知秦檜等奸賊是何心肝!”隨對禁卒道:“讓他們進來。有什麼亂子,都是我的。”監門一開,眾人立時一擁而進。見到岳飛身受之慘,一個個咬牙切齒,咒罵奸賊,有的竟痛哭起來。
秦檜和万俟(上佔下內)、羅汝揖等糧餉,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