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眼淚,拍著腿,接著說:那晚上我的孩兒一進家,我就知道出了事了!她看人時兩眼冒火,我家的白貓跳到她腳上親她,她一把捉住,活活給掐死了!我問她怎麼了,她不說話,只是把澡盆搬進屋子。大冬天的,她往澡盆灌的是涼水啊。她把衣裳脫到外面,足足洗了兩個鐘頭!我一看她脫在外面的衣服,襖罩掉了一顆釦子,褲子的拉鍊豁嘴了,褲衩上又是血跡又是汙痕的,我就知道她遭了*了!
你當時怎麼不報警呢?黑眉問。
包大牙咧著大嘴哭著說,咱是怕閨女將來嫁不出去啊,你想想啊,她被人破了瓜,哪個男人願意要她啊,想想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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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野炊圖(7)
哼,你要是一直忍著,你閨女也出不了事!蘇建和數落道,還不是那個方矬子沒把你兒子調到市財政局,你覺得閨女白白搭上了,咽不下這口氣,去找場長鬧,結果滿世界的人都知道鄒英讓人給糟蹋了!她還能活嗎?她不上吊誰上吊啊?
包大牙越發起勁地拍著大腿,咧著嘴號啕大哭。她淒涼地呼喚:我的英兒啊,媽的心頭肉啊。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餵了一條狼啊。
包大牙確實是有心計的人,當年女兒用冷水洗澡時,她將那條短褲藏了起來,以備不測。鄒英自盡後,她帶著這條短褲,一次次上訪,說不把那條色狼塞進笆籬子,誓不罷休!她要讓方矬子賠她八條命:鄒英是一條命,還有七條命集於一身——那隻被鄒英掐死的白貓,都說貓有七條命啊。結果八條命沒一條賠回來,她倒是賠了不少上訪的路費。方矬子雖然被包大牙手中當旗幟一樣揮舞著的短褲折磨得狼狽不堪,但他官椅坐得很牢。那條短褲經過專業鑑定後,上面的汙痕竟然消失了,只剩下了血跡。包大牙說這是方矬子買通了司法部門的人,把罪證洗刷了。
從那以後,只要長豐林場來了上級領導,包大牙就會提著一個花布兜,裡面裝著鄒英那條殘留著血跡的短褲,痛訴女兒的不幸。說是方矬子一日不下臺,鄒英在地下就一日不得安寧!她的男人鄒丙漢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平素對包大牙言聽計從。鄒英的死,使他對老婆生了怨恨,從此竟然不與她同床。包大牙的上訪內容,便把這項內容也包含進去了,說是鄒英的冤死使他們夫妻感情破裂,一個女人沒了性生活,等於丟了半條命!所以後來她讓方矬子賠的命,不是八條,而是八條半了。
包大牙哭累了,開始哆嗦著手去解花布兜,要展覽那條短褲。黑眉趕緊制止說,物證就不要看了,您把它留好,將來放到法庭上用!
包大牙哀怨地說,原來那東西像烏雲一樣沾在上面,我是親眼見了啊。等它被送去鑑定了呢,誰用閃電把這烏雲給破了,讓它化成了雨,沒影兒了!我明白啊,那閃電是方矬子使的,那閃電就是他手中的權杖啊!過去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是有權能讓鬼昇天啊!
黑眉嘆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六神無主時,想到了兜中的撲克,便把它掏出來,甩在包大牙懷中,說,嬸子,擺個“八門”玩吧。
黑眉把目光轉移到馮飈身上,他已喝得人事不醒,倒在火旁呼呼大睡了。黑眉用腳踹了他一下,說,輪到你了,起來講啊。馮飈毫無反應。黑眉起身,走近他,狠勁拍了他幾下,說,醒醒,該你說了!馮飈沒被驚醒,倒把他身上吸血的蚊子和螞蟻給驚著了,它們飛的飛,竄的竄。
蘇建和吐了一口痰,衝馮飈嚷嚷,你就挺屍吧,給機會不說話,將來有你後悔的!蘇建和手持酒杯,越喝越精神,連說話的腔調都變得高亢了。
包大牙沒有擺撲克牌,而是把它裝在花布兜裡了。她弓著身子,握著樹枝,從灰燼中往出扒拉土豆。土豆結痂起皺了,看來已經熟透了。包大牙拿起一個,剝了皮,一縷熱氣飛旋而出,好像土豆裡埋藏著陽光。包大牙急嘴子,照著雪白的肉就是一口,結果燙著了,哎喲大叫著,好像誰在她身上動針了。她的叫聲惹得黑眉和蘇建和笑起來,他們也一人骨碌過來一個土豆,小心翼翼地剝它的皮,就像給沒出滿月的小孩子*服一樣。待熱氣散盡,這才把它送到嘴裡。土豆是飯後最美的點心了,享用了它的他們各個心滿意足。
是午後三時許了。太陽翻滾在一帶雪白的雲中,把雲浸染得通體透明。林地有了些微的陰涼,鳥兒也叫得歡了。蘇建和畢竟年老體衰,他逞強了一陣子,終於支援不住,放下酒杯,說是去方便一下,然而人還沒走出幾步,就飄飄搖搖地倒在地上。黑眉嚇了一跳,趕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