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照射下,熱氣從地面上蒸騰起來,裹住了蕭劍揚、日本兵,還有那個小姑娘。
蕭劍揚覺得手裡的中正步槍比平時重了許多。
汗水浸入了他左臂上的傷口,好像有一把蘸了鹽水的木銼子在那裡來回磨動。
他的眉稍不禁抽動了幾下,可手中的槍身依然端得又穩又平。
蕭劍揚端槍的功夫,是他爹用棒子砸出來的。
在他長得還沒一支圍槍高的時候,他爹蕭子林就找來半截兒紅松木,大致削成杆槍的模樣,在前頭再綁上一個小沙包,然後這樣子讓他端著,在院子裡一站就是一柱香。
只要蕭劍揚的小胳膊稍微晃一絲,他爹一棒子就砸了下來。沒半天的工夫,他的身上就落滿了紫青塊兒。
他娘在一旁瞅著心疼,不免抹起淚來。他爹一瞪眼——老孃兒們家!懂個啥?要想養出一手好槍法,除了祖上傳下的天分,更要靠汗血來喂!
小劍揚咬著牙,不吭半聲,就這麼一天天地端下來。春草秋雁,冬雪夏陽,木頭槍換成了真圍槍,小沙包長成了大沙袋。
終於有一天,他爹點了點頭。
這會兒,在透不過氣來的對峙中,蕭劍揚儘管不知道下一步該怎樣辦,但他認定了,就是天塌下來,也要把槍口釘死目標。
那個日本兵也是滿頭大汗。他提溜著中國小姑娘,慢慢地往後退。
蕭劍揚沒挪窩兒,槍口隨著鬼子兵身體的移動而略微抬高了幾絲。
這時,一直在鬼子兵懷裡掙扎的小女孩,逮著機會在日本人的左前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日本兵倒也硬氣,只是呲了呲牙,不但沒鬆手,反而收緊了雙臂。
小姑娘被勒得喘不上氣,拼命地向後踢打著雙腿。
她的一隻腳恰好蹬在了鬼子兵胯下,而且是那個敏感部位。這下子日本人撐不住了,嘴裡倒吸了口氣,手一鬆,小女孩的身子往下出溜了半截,露出了他的腦袋。
這點兒空間對於蕭劍揚來說是足夠了。他基本上是憑著感覺射出了那顆等待已久的子彈。
子彈擊碎了日本人的鼻樑骨,躥進了他的頭顱。他身子往後一仰,帶著懷裡的小姑娘一塊兒倒了下去。
蕭劍揚站起身來,一搖一晃地跑過去。由於剛從緊張中掙出來,再加上一直是在毒日頭下保持著跪姿,這會兒他覺著腦袋有點兒暈乎。
他跑到小女孩跟前,想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