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邊上一聲簡短的口令,兩邊同時有踏步聲響,孫大海、張世強、馬三標和譚將四人兩人一面也都是抽刀出鞘,因為兩邊各有刀盾手把盾牌併成一列,長矛兵長矛前傾,打起來,盾牌向前一壓,長矛一戳,那就是個死局。
王通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兵丁不尋常啊,他一個兵備道衙門為何有這樣的精銳,他身上的千戶袍服在那裡擺著,這些護衛兵丁們逼住了他,也不做進一步的動作,想要繼續向前闖卻也不可能了。
這時候從一邊的小屋裡跑來個捂著耳朵的管家,嘴裡埋怨著:
“你們不知道大人正在見客嗎,還鬧的這般驚天動地,等下吃板子有的受了……”
他在廊上低頭走,走了幾步一下子看到院子中的王通,兵備道的管家,自然認識這三六九等的袍服。愣了愣,低聲對兵丁們吩咐道:
“莫要動手,我去稟報大人。”
說完匆匆忙忙推門走了進去,王通咬著牙一言不發,這實在是讓人憋氣,衝不進去,氣勢上已經輸了,等下談的時候更是落了下風。
“……薊鎮能有這般兵馬的恐怕也沒幾個……”
譚將在身側低聲的說道,正在這時候,正屋的大門被兩名僕役開啟,穿著紅色官服的兩人走了出來。
一人團領紅袍帶烏紗帽。另外一人卻是紅袍帶冠又有飛巾,那團領紅袍烏紗帽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兵備道潘達,紅袍帶冠扎飛巾貂蟬的卻是宦官們的打扮,能有這等穿著,並要兵備道相送的,想必就是天津三衛的監糧宦官萬稻了。
潘達四十出頭的年紀,三綹長鬚,面如冠玉,只是眼圈顯得有些黑,這模樣不是晝夜操勞就是酒色過度,邊上的萬稻乾瘦的很,看來最多像是個稻稈。
“天寒地凍的,潘大人請回,莫要送了。”
“萬公公這麼客氣作甚……”
兩人正推讓間,卻看到了院子中的僵持,潘達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悶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進去那管家看起來一直沒有找到說話的機會,這時候慌張的擠到前面來,低聲說了幾句,他還不知道大門和二門開打的情形,這官家說了兩句,一個鼻青臉腫的僕役也繞過來低聲的稟報。
潘達的臉色愈發的沉下來,冷眼看了下王通,抱拳對那萬公公說道:
“讓公公見笑了,這位新任千戶王大人不知為何撒潑,堵在這院子裡,也不方便送公公出門,今日就怠慢了。”
剛才那稟報想來這宦官也聽了些去,搖頭笑笑回禮道:
“這些京裡出來當差的番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處處莽撞,潘大人也不必生氣,教訓下也就是了。”
說完之後,抱抱拳,不屑之極的看了王通一眼,在隨從的簇擁下走出了門,這人一走。潘達臉已經有如寒冰一般,也不進屋,就在臺階上問道:
“王千戶,這規矩你懂不懂,我兵備道官署重地,也是你這般硬闖的嗎?”
“下官有要事相談,那些不長眼的混帳卻攔住不讓,下官公事要緊自然要闖了。”
“放肆!!在本官面前還要口出汙言,本官問你,規矩懂還是不懂,上官問話,你難道不知道跪下回話嗎?”
王通深吸了一口氣,話說到這裡,一切都明瞭了,這前前後後的都說明一個,這位按察使司副使整飭兵備道潘大人,對錦衣衛有成見,王通不想糾纏這個話題,只是冷聲問道:
“潘大人,天津錦衣衛的糧餉三年中拖欠了兩年多,下官來就是問什麼時候發放?”
潘達眉頭皺起,聲音更冷說道:
“對上官說話怎麼這般無禮,為何不跪下!!”
“本官是千戶五品,大人不過是四品,見面躬身作揖即可,為何要跪!!”
王通的火氣終於被激起來了,他同樣是冷聲反問,聽他這話,潘達禁不住冷笑了一聲,悠然說道:
“你這個五品值得什麼,大明祖宗規矩,讀聖賢書,寒窗科舉,歷練出來的品級才是品級,你不過是拿這個刀劍糊弄,算得哪門子品級,這天津三衛,那家的千戶見到本官不貴?王通你若不貴,本官就讓人幫你跪下,然後再上本參你個不知體統!!”
王通手中刀“刷”的一聲抽了出來,咬著牙說道:
“誰敢!!”
潘達後退了一步,隨即曬笑道:
“你小小年紀逞的什麼本事,戚將軍給本官的這些護衛都是百戰的狼虎之士,還制不了你個無知狂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