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王兄弟知道。今日吏部下的文,升俺做了通判,還兼著那推官的差事!”
順天府有五個通判,都是六品,呂萬才推官則是從六品,這一下升了一級,而且原來推官實權差事還兼著,這可真是大大的喜事。
王通笑著抱拳站起,恭賀道:
“呂大哥這可真是見外了,這等大喜的事情應該早些說才是,今晚小弟在振興樓擺酒給你慶賀!!”
呂萬才本來想要謙讓。可這喜意怎麼也掩蓋不住,晃了晃扇子說道:
“王兄弟這話才是見外,這是宮裡有旨意傳出來要查這三陽會的賊人,你我當日抓人辦案的事情都成了高瞻遠矚,這等功勞總要有個酬答,府尹黃森和府丞陳致中先前都和咱們唱了反調,又覺得你呂大哥有宮裡公公們的後援,只能拿出個官職來堵嘴了。”
話說到這裡,呂萬才神色一整,莊重的站起來,對著王通深深一揖,開口肅聲說道:
“王兄弟,我呂萬才是個舉人出身,能做到這從六品的推官已經是祖宗保佑,今日裡更進一步,府尹見我都要客氣,也不必說那財源廣進,這些從前呂某想都不敢去想,能有今日的富貴榮華,全都靠的是王兄弟你啊,王兄弟,今後若有什麼吩咐,請儘管開口,呂某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朗聲說完,又是以下官見上官的態度,推開椅子就要跪下去,王通連忙站起扶住,笑著說道:
“呂大哥,你我自家人,這麼拜下去可就太彆扭了,豈不是折殺我!”
王通的力氣可不小,發力攙扶住,呂萬才還真就跪不下去,呂萬才看著粗豪黑壯,可還是個讀書人,力氣不足。
呂萬才眼眶有些發紅,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發澀。粗聲說道:
“王兄弟,你說咱們是自家人,老呂心裡記著你這句話,今後水裡火裡決絕沒有二話!!”
這等官場上打滾多年的老官吏說的是不是實話另說,但此時的表態卻是實實在在的,跟著王通能有榮華富貴,這就足夠可以讓人死心塌地的跟從了,呂萬才此時表明了一個態度,那就是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而且呂萬才奉王通為首。
呂萬才三十多歲的人,平日裡也是昂首闊步的人物,王通也素來被人當成成年人來看,方才這般激動,也是失態,雙方都有些尷尬,屋中也安靜了下來。
王通索性是悶頭把已經冷掉的飯菜吃完,呂萬才則是拿著杯涼茶喝著,輕搖摺扇,王通吃完,揉著手說道:
“呂大哥你剛才說差役捕快們去四處捉拿三陽會的餘孽?”
本就是個反問,呂萬才點點頭,王通開口說道:
“設局騙財,買賣人口,又和這等謀逆的邪教勾連,凡是被查到的都是重罪,京師內外還不知道有多少產業會被牽扯,呂大哥,咱們不如趁這個機會,就把平安牌子全城推開來,買了這牌子今後交錢的,就只辦首惡,不辦從犯,要是不想買牌子的,那就一起問罪,呂大哥管著刑名訴訟,這不難吧?”
呂萬才琢磨了一會,沉聲說道:
“難倒是不難,無非是給上面下面的撒出去些銀子,但這事未免太過扎眼……”
“既然咱們身旁還有隱患,那想要安全無憂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強,咱們越強,對方就越不敢碰我們,何況這些整合起來,京師市井有個風吹草動也瞞不過咱們,無論對我錦衣親軍的差事,或是順天府的刑名,都大有好處啊!”
……
此時,京師某處僻靜小屋中。
“所有人都不能妄動,安心等待,哪怕等一年兩年,等風平浪靜了之後再行計較,否則那一切豈不是白費!!”
聲音冷靜,可其中卻有一絲顫抖。
一百四十
以馮保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身份,已經不需要做皇帝的貼身陪伴,不過馮保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還是要在上朝的前後迎送。
當然,馮保本人自矜嚴肅,又對萬曆皇帝的行為多有勸諫,萬曆皇帝看到他就感覺到很約束,並不願意他來,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早早來到了萬曆的寢宮,馮保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幾名宮女正在伺候皇帝更衣,張誠恭謹的站在一邊。
即便沒有馮保和張誠這種敏銳的觀察力,大家也能看出萬曆皇帝現在的興致很高,馮保請安問好之後站在了張誠的前面。
他低著頭掃了一眼萬曆皇帝的打扮,卻發現了處不對的地方,當即皺著眉頭問道:
“萬歲爺常掛著的那蟠龍玉佩呢,怎麼用這樣粗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