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到,王通這邊就收到了方方面面關說,潘達發瘋、萬稻自殺,已經把兵備道和戶部轉運司的官員嚇得要命,但這樁事上卻不知道那裡來的大膽子,整日裡在錦衣衛官署和王通宅邸那邊糾纏。
說什麼江北河面快要封凍,要儘快讓船隻回到南邊,要不然就要耽誤明年的漕糧北運,連帶著北直隸各處的轉運都要耽誤。
當收到宮內張誠的私信和薊鎮總兵戚繼光的親信來拜訪的時候,王通也只能無奈放人,鹽政鹽稅,大明南北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多少官牽扯了進去,盤根錯節方方面面,水太深了。
說來也的確無奈,王通這邊不再追查什麼販運私鹽的事情,京師對王通始終不斷的指責,特別是對王通開海抽稅這兩樁事的攻訐都暫時停了下,不知道算不算一種回報。
潘達和萬稻的家產加起來近三十萬兩,不知道李大猛有多少家產,不過李大猛的兩個兒子都是紈絝子弟,玩女人是一把好手,他父親的武勇卻一點沒有繼承。
革職的命令一下,這兩個兒子就遣散了家裡所有的家兵家將,這些人可是要每年花足餉吃飽喝足的養著的,花費實在是太大。
沒有報仇的心思。也沒有報仇的能力,就沒什麼威脅可言,王通也懶得理會,也不對離家的財產打主意了。
不過這三個人的家產估算起來也就是五十萬兩上下,這數目儘管驚人,可這三個人在天津差不多都呆了五年。
這麼大規模的販運私鹽,還有這海上的利潤,到底賺了多少,可不會只有五十萬兩這麼點,這三個人只不過是為了這些事情提供各種方便,提供明裡暗裡的保護罷了,真正大頭數目更加驚人,只是這大頭的銀子卻不知道到了誰的手中。
如此巨大的財富被什麼人拿去,要拿去做什麼,這實在是讓人心裡不踏實。
大概懷疑的方向有三個,晉和、通海和勇勝,晉和貨棧被炮轟之後七天,店鋪和貨物就被低價的轉讓,本地僱傭的夥計遣散,總店派來的人都回到總店,他們這個算不上了,通海和勇勝兩家是大商人。
通海貨棧則是在香亂之前關門歇業,而勇勝貨棧現在倒是正常營業做生意。甚至還在海河兩邊那裡租了幾個上好的位置。
說起來,也就是這通海貨棧嫌疑最大,但人去店空,查不出什麼,勇勝貨棧這邊卻沒法查,因為勇勝貨棧的背後老闆是勇勝伯方千里。
勇勝伯方千里祖上有人封侯,後來到了他爺爺那一代就沒了爵位,他在大同鎮和土蠻真刀真槍廝殺靠著軍功熬出來的官職。
不過勇勝伯的位置卻不是軍功賺來的,而是他的孫女和潞王訂親了,少不得被封了個伯爵,然後休養在家。
皇室娶妻要娶寒門良家女。這是大明祖訓,不過慈聖太后李氏心疼幼子,想找個多少能扶助幫忙的,算是鑽了個祖制的空子,挑選到打拼得到功名,又有個不錯孫女的方千里這邊。
……
對於王通來說,既然牽扯到潞王,那就必須慎之又慎,皇室,又是萬曆的親兄弟,自己說錯一點都會粉身碎骨。
而且王通一切都只是推測,並沒有什麼過硬的證據,思來想去,王通還是沒有在密信中寫下這些。
還有一個原因,萬曆大婚了……
……
天子大婚,這是天下間最重要的事,但在萬曆六年的初冬,所有人都不是那麼當回事。
現在大明帝國的主人是李太后,是張閣老,是馮公公,唯獨不是萬曆皇帝,一個連在天津的親信都維護的很辛苦,在朝會上還要看首輔神色的天子,的確說不上是能做主的人。
表面上自然要做的風光,禮部、戶部和宮內的二十四衙門早早的就在籌備,確定各項禮節,程序,劃撥專門的費用,確定主持大婚的官員。
禮部尚書申時行這段日子,全部的精神都撲在這個上面,天津發生的各項事情,他除了在朝會上言語幾句之外,沒有絲毫的參與。
這個表現倒是讓李太后對他頗為的讚賞,說是人人為了安排親信心腹去鑽營,難得的是申時行還在忙活實務。
……
十月二十五這天晚上的紫禁城,難得喧鬧的皇宮又是恢復了正常的安靜。
萬曆和他的新婚妻子王皇后,都是脫去了禮服。換上了常服。
天子大婚自然和平民的婚禮不同,少了些喜慶,卻有讓人煩躁的繁瑣禮儀,就連入洞房的時候,皇帝和皇后脫去身上的禮服,換上常服,一起到臥房床邊,這個過程都有宮女和宦官陪同,還有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