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說的這般,那寡人讓一步,加一百萬兩如何。”
張居正神情肅然已經有些怒意。他有點搞不懂,萬事都在自己把握的小皇帝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莫名的議題,難道是朝中有人攛掇,可真要如此,馮保那邊的東廠和自己掌控的錦衣衛不可能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陛下,一百萬兩亦是太多,請陛下慎思!!”
張居正也不磕頭,只是在那裡朗聲說道,聲音已經有些高,文淵閣外門那邊的簾子被人掀起一個角,幾名侍衛看了眼,又是放下簾子。
“朕加這一百萬兩,若是不加田賦,不加商稅,那又如何?”
本來磕頭在地的眾臣齊齊抬頭,愕然的看向小皇帝,天子莫非是喝酒了怎麼說出這等癲狂的話語來,就連張居正都是愕然瞠目,馬自強反應的倒快,連忙說道:
“陛下,鹽稅亦是根本,萬不可涸澤而漁……”
“馬愛卿考慮的周到,朕也不在鹽稅上打主意。”
“若加稅賦名目,還是苦了黎民百姓……”
“朕不會新加稅賦名目。”
文淵閣中完全安靜了下來,無論是大臣還是太監都盯著坐在龍椅上的萬曆皇帝,這位十五歲的天子老神在在繼續說道:
“不加稅,不開捐,不去擠佔國庫公款,既然定下這一百萬的額度,朕自籌就是,不過朕的事就是天下事,朕的行為就是規矩法度,說這個不過是預先知會列位臣工,各位都起來吧!”
安靜了會,眾臣們紛紛起身,內閣大學士、戶部尚書馬自強年紀大了,此時昏頭漲腦的問了一句:
“陛下,稅賦不加,不開新捐納,不擠佔國庫公款,宮內又從何處去籌措這多出來的一百萬兩金花銀?”
張居正突然開口說道:
“皇莊皇店乃是擾民之舉,太后娘娘斷不會容許此事。”
“朕不會在這上面做文章。”
此時就連張居正也糊塗了,剛要繼續追問,就聽到身後張四維輕咳了一聲,申時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閣老,這是天子!”
張居正這才深呼吸了一口,覺得自己逼迫太過,但還是把話說死的好,免得今後生出是非來,當下說道:
“既然陛下如此說,臣等自當遵從,不過不加稅,不開捐,不擠佔國庫公款,不開皇莊皇店,這些內閣都要寫進票擬之中,不知道司禮監能不能批紅?”
“朕說的,朕自然會準,司禮監又怎麼會不批紅。”
話說到這般,不管怎麼匪夷所思,都要給個了結,張居正嘆了口氣,和眾臣一起拜下。
“臣等遵旨!”
二百八十五
京師和天津的訊息不能在一天內實現傳遞。京師下了一道奇怪的旨意,這個訊息同樣無法在一天內傳遞到天津。
每年供皇宮用度以及皇帝賞賜的金花銀從原來的每年一百萬兩,增加到每年二百萬兩,這樣驟然加了一百萬兩。
儘管邸報還沒有刊發下去,可京師官場已經炸了,但僅僅炸了一下,因為每個人都被那駭人聽聞的旨意開頭嚇住,隨即又被旨意內那些限制弄糊塗了。
稅賦不加,不開新捐,皇莊皇店不動,絕不擠佔國庫公款,天底下的人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弄錢。
難道那天皇帝喝了酒,又不知道從那裡傳出的小道訊息,說是下旨前一天,皇帝回宮後被太后訓斥了一頓,卻依舊不改本意,到最後太后娘娘也是無奈,把這個當成了小皇帝的孩子氣胡鬧。
京師莫名的有了傳說,說當年太祖爺殺沈萬三,從他們家取出來的聚寶盆被人在南京那邊挖出來了,是南京兵部尚書親自送到的京師的。有這個聚寶盆在,一百萬兩銀子算什麼,放進個銅錢過幾天那都是滿坑滿谷。
這傳說就是後話了,朝議之後第二天內閣票擬出來,下午司禮監已經批紅完畢,下旨天下。
為何這般快,無非害怕萬曆皇帝變了主意,大家能看出來,萬曆皇帝是鐵了心要加金花銀,宮內的反應卻這般曖昧,是不是有幾位大太監的意思,甚至有慈聖太后李氏的意思,還是儘快定下來為好。
萬曆皇帝或許有什麼點子,不過機關算盡,到時候若有是非,大家就在這旨意上做文章。
……
七月三十那天京師下旨,天津在八月初一這一天當然收不到任何的訊息。
原本一直是呆在宅院中的錦衣衛兵卒突然列隊出營,在城中巡查巡視,看到拿著長矛大刀的兵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