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趙金亮的稟報之後,萬曆皇帝轉頭瞥了眼張誠,張誠在那裡低頭,這等事就算馮保和張居正都不敢胡亂插嘴,天子家事,是太大的禁忌。
“趙金亮,你做的無錯,方才委屈你了。”
“……都是奴婢的本份……”
趙金亮此時話音中才有了些哽咽,不過也迅速的平靜。
“下去吧,今後若是有此事,一併照此辦理就是。”
謝恩之後,趙金亮躬身退了出去,萬曆皇帝又拿起文卷,看了兩眼又是摔到了桌子上,冷聲說道:
“上午來過,要是下午不來豈不是心虛,下午再來一次,正好是圓了這個,左右無錯,還是寡人的人不會做事是不是!”
張誠頭低的更低,萬曆皇帝又是沉聲說道:
“張伴伴,要緊的東西你都要收好了,莫要被別人看了去。”
“萬歲爺,潞王殿下或許僅僅是借書,也不必這麼動怒。”
這樣的話或許口不對心。可說總歸要說,萬曆皇帝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又不是第一次,或許是借書,或許做別的呢,母后留著他在宮內現在還不讓就藩,換是寡人,寡人也浮想聯翩啊!”
張誠躬身不敢接話,萬曆皇帝嘆了口氣,輕拍了下面前的桌面,開口感慨說道:
“宮裡宮外,真心對朕的也就是張伴伴和王通,你們兩個身邊的人也都是忠心可用的,此外朕竟然沒有可信的,這好笑不好笑。”
一句句話,一句句感慨,張誠都不敢接話,萬曆說了幾句也覺得有些失態,笑著問道:
“張伴伴,趙金亮如今是什麼職分?”
“回萬歲爺的話,趙金亮今年十歲,還在內書堂學習,御書房這邊聽差照例是沒品級的。”
“年紀不大,卻懂得事理大義,給個內廷的缺份吧,不要跟著朕的人比跟著朕的人反倒是自在。”
“萬歲爺,直殿監監令出缺,這職位也就是清掃修繕各殿的,趙金亮倒也適合,不過這位置是個七品,這麼給了,別人……”
“先弄個從七品或者八品的職分,然後代領就是,年紀到了在扶正,年紀小,資歷不夠怎麼,難道選那些年紀大,資歷夠,卻不聽朕話的嗎?”
潞王近日來御書房的舉動,讓萬曆的心情激盪,很不平穩,張誠有心再勸幾句,卻不好張口。
……
“林伴伴,今天去御書房,弄出這麼多波折來,會不會惹皇兄生氣,讓他多想啊?”
“王爺不必多慮,本以為那趙金亮年紀不大怕事,卻沒想到居然敢硬頂,不過也沒什麼大事,能看到信自然最好,看不到也就算了。”
林書祿儘管已經貴為御馬監的監督太監,可還做著從前差事,做潞王的伴當。
潞王晚上吃過了晚飯,陪著兩宮皇太后聊天后,迴轉自己的住處,照例只有林書祿貼身伺候,其他人都不得近身的。
“唉,讓皇兄生氣,今後還不知道在這裡呆多久,怕是很快就要去河南了……”
“王爺不必擔心,能不能呆住,不是看皇帝,而是看太后娘娘。”
二百九十八
中秋節吃月餅,飲宴作樂。天氣漸漸的涼了下來,一切都沒什麼異常。
工部尚書的上下無關緊要,京師中根本沒有人關心這件事,除了工部的一干官員,做到郎中、員外郎位置的,都琢磨著藉此次機會讓自己得到什麼好處,最起碼也不要得到什麼壞處。
至於各司的主事,則是紛紛走門路找關係,他們自然不敢指望升遷,但千萬不要派去天津做那個火器作坊。
工部各項工程經手的銀錢大把,隨便動動手就是吃用不盡,何必去天津火器作坊受苦,就算沒出什麼通倭之前,大家也不願意去,因為那邊是御用監的宦官話事,銀錢撈不到多少,還要被壓制受氣。
現如今那邊鬧得那麼大,大家更不願意過去了,王通那更是個麻煩,去了得罪不起不說,據說這位小爺還不願意撈錢。那豈不是大家連湯都喝不到。
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去,可總要有個人去,任願任主事就“眾望所歸”的成為了唯一人選。
這任主事在工部是個另類,他喜歡研究西洋玩意,又喜歡和工匠、營造們呆在一起,每日去作坊的時間比呆在衙門的時間還多。
虧得還是科舉功名,難道不知道來工部是做官,而不是做工匠的,有人看不過去勸,這位任主事倒好,居然說我自己喜歡,這麼一次事情之後,誰也不去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