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大大咧咧的不在乎,等散了之後又是直奔張純德家而去。
等人都走了,王通回到自己的書房,開啟書櫥上一個上鎖的櫃子,從裡面取出兩份文卷仔細閱讀起來。
之所以這次挑上鹽梟,卻也不是隨意而為,船頭香覆滅前後,有一百多艘空置的漕船出現在運河碼頭上,簡單檢查後,就發現這些船曾經裝過鹽。
王通一直有個判斷,那就是天津衛這邊上上下下不過是某個勢力的前臺,什麼海上貿易,什麼私鹽販運。都是為了斂財。
為了誰斂財,如何斂財,王通無法做出明確的判斷,人手不足盯不過來是一回事,另外在王通突出奇兵佔領海河兩岸之後,已經是打草驚蛇,佔領之後到船頭香覆滅,這段時間不知道多少相關的人從天津衛城消失,後來儘管潘達和萬稻兩人沒有跑掉,可下面辦差的人卻很多不知蹤影。
沒了人證,僅有物證,根本查不出來什麼具體的東西,不過,有一點王通在不斷學習的過程中卻瞭解到了。
販運私鹽,不是說這鹽包放在漕船上沿著運河售賣就行的,百姓人家一斤半斤,大戶人家十斤百斤的購買,難道還值得讓大船靠岸裝卸一次不成。
這樣的販賣,都需要沿途的鹽梟大豪大量購買,再由他們進行分銷零售,只要找到這些大量購買的鹽梟大豪,或許就能找到更進一步的線索或者訊息。
做出這個判斷容易,怎麼找到這些鹽梟大豪卻是個難題,王通目前在京師有治安司,在天津衛有自己的班底,可能打聽到的訊息也就是這兩處了,那等大鹽梟肯定不會在京津這等地方。
想要查,東廠和錦衣衛的情報系統根本用不動,治安司用不上,難道派人出城去到處打聽不成。
不過王通卻也有辦法,透過楊思塵給內閣大學士申時行寫了封信,申時行在刑部有不少能用的人,刑部又和地方上各府縣聯絡密切,拜託地方上的地頭蛇去查,這事情就簡單了許多。
臘月中的時候,青縣一名捕頭來到天津衛,主動到錦衣衛千戶官署求見王通,告訴他那個莊子的情況——當地大善人鮑單文,暗地裡被人叫做“肥狼”的大鹽梟,販運範圍包括北直隸和山東幾府的大豪。
青縣知縣即將卸任,做事也大膽了些,寫了一封呈文直送河間府,說地方上有此大患,請上峰派兵會剿,然後在幾方面有意無意的推動下,變成了大兵駐防不可輕易調動,事急從權,請分駐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辦理……
三百四十六
鮑單文在祖父那一代才從南邊搬到了河間府。祖父那代算是個中等地主,家裡有地,又開了個油坊,逐漸的把家業經營了起來。
到了他父親那代,在青縣衙門做個了馬快,因為家裡有兩個閒錢,衙門裡的捕快也有種種方便,家業越發的大起來,等鮑單文的父親做到捕頭的時候,他家已經是青縣排名前五的人家了。
不過,這等沒功名的大戶人家實在算不得什麼,當地的舉人,致仕回來的官員,誰會看得這種鄉下土財主。
好歹他家在衙門裡有個差事,這才不至於讓人欺負了去,到了鮑單文這一代,他老子就想讓他花錢讀書,考個功名出來。
這讀書的確要天份,鮑單文從小看慣了他老子橫行鄉里的威風,一心想要學這個,那裡讀的進書。
自家請教書先生。把教書先生氣走,去私塾唸書又成了私塾一霸,到了十三歲的時候他老子看著實在不是個辦法,無奈只能改教他學武。
學文不成,這學武頗有天份,十七歲的時候,這鮑單文一個人和幾個人漢子放對,就能把對方全數打翻,自家毫髮無傷。
強悍不說,性格還是個四海好客的,到處呼朋喚友,交結兄弟,家裡的錢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他老子也管不了他,只好任鮑單文折騰。
到了二十五歲那年家財花了個乾淨,他娘氣不過上了吊,雖說被人及時救了下來,可這樁事把他也嚇醒了。
正經生意做不了,攔路搶劫這附近就有薊鎮大兵,而且運河上的東西也沒得下手,鮑單文身邊有一幫兄弟,索性是做起了私鹽販運的生意。
他家雖然破敗,可畢竟是地方豪強出身,又對地頭人頭熟悉,販運私鹽倒是如魚得水,很快就賺了不少。
鮑單文不過是個後起的鹽梟,從前霸著河間府這塊的是人稱平地虎的樂二。私鹽生意做起來雙方必然要有衝突。
不過結局很簡單,鮑單文在兩夥人火併的時候,拼著中了一箭衝到那樂二跟前,一刀砍了這平地虎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