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田畝之事陛下聖明天縱自不必說。張閣老主持推行,運籌帷幄,這才有清丈大善之舉,臣為張閣老請功,張閣老當居首功。”
文淵閣中的目光都是投注在戶部尚書馬自強的身上,眾人心中都是暗罵,朝堂中馬自強年紀最大,又是馬上要告老還鄉的人,奉承張居正居然這般熱切。
可這些大佬不是恨馬尚書熱切,而是恨他搶了先,清丈田畝,幾乎將天下間各省的官員洗了一遍,剩下的都是張閣老的徒黨,這倒也罷了,可將稅基增加一倍,國庫收入也就跟著增加近一倍,這可就是不世功勳。
張居正內閣首輔,身為帝師,又得到李太后的信任,再有這等不世功勳,朝中更沒有其他人插針的餘地,不去奉承更待何時。
馬自強請功的話剛說完,萬曆皇帝看了看身邊的張居正,他張嘴剛要說話,屋中群臣卻都是跪下,齊聲說道:
“陛下,此等大功,張閣老當居首位,臣等為張閣老請功!!?”
萬曆皇帝坐在龍椅上。目光看著前方,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張居正正在看他,臉上立刻浮現出笑意,開口朗聲說道:
“張先生這般大功,朕早就想著賞賜,諸位臣工所想正和朕想到了一處,都起來吧,幾日後朕就下旨!!”
“陛下聖明!!”
下面眾人又是齊聲稱頌,這時張居正才轉身拜下,開口肅聲說道:
“陛下,清丈田畝有如此結果,非臣一人之功,乃是天下官吏辛勤幾年之力,還請陛下下旨褒獎,以慰眾臣忠謹之心。”
“張先生說的是,張誠,就照此擬一道旨意吧!”
萬曆皇帝微笑著點頭說道,內閣大學士、禮部尚書申時行一直是別人如何做,他也跟著照做,到了此時,卻偷眼看了看邊上的內閣大學士,兵部尚書張四維,張四維的臉色似乎微微暗了下。隨即恢復正常。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散朝之後的萬曆皇帝不再在御書房枯坐,而是去某個地方。
張誠在司禮監值房的時間倒是比以往多了不少,這等宣慰天下的旨意最是好寫,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公文格式,無非換些名目罷了。
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公文上已經有幾十年的功夫,自然一蹴而就,簡單的很,剛剛寫完,內間的馮保就招呼他進去。
清丈田畝有這麼大的成績,國庫會好過許多年。眾人自然是高興,司禮監也是天下中樞之地,太監們心情都愉快許多,張誠進屋子的時候,馮保卻笑著看一份摺子,頗為的輕鬆自在。
“今日老馬在朝上也太下作了些,他三朝元老,地位又是這般,居然討好諂媚到這樣的地步,真是丟臉。”
張誠笑了笑,開口說道:
“市井間有傳言,說馬大人的兒子今年在工部那邊做給事中,按說今年該晉一級,可吏部李大人那邊按住不放,這才要張閣老那邊出面。”
馮保嗤笑一聲,隨意說道:
“都是張閣老的人,還在那裡彼此勾心鬥角的,還不是他兩個人當年在翰林院的那些舊怨……”
張誠跟著笑了笑,馮保卻又是說道:
“所謂市井中的訊息,是治安司查出來的吧,這衙門做得倒是好,還有銀子送宮裡來,東廠、錦衣衛不知道敗壞下去多少銀子,事情也未見做了什麼!”
說到治安司,張誠卻謹慎了些,治安司雖說好用,可卻也是萬曆使喚廠衛不方便才設立,大家沉默以對,可心裡怎麼想實在不好說,索性是轉了話頭說道:
“馮公公,前幾日王通那邊上呈了一封奏摺,說滄州那邊要在運河上設卡子,仿天津衛那邊對過往船隻收稅,不知道東廠有沒有呈報上來?”
話說到三分,大家都是聰明人,點到就明白了,沒想到馮保卻是一愣。開口說道:
“滄州胡搞,那邊設卡子,亂了去天津衛的商船,滄州又不會落下什麼銀子,荒唐,見錢眼開的糊塗人,以為王通只是設了卡子才做的那般大……”
“不瞞馮公公說,宮裡有訊息說,和公公您這邊有些牽扯。”
張誠低聲說道,那邊馮保緩緩抬頭,突然笑了,開口說道:
“真沒想到,這樁事不算什麼,可讓外面以為咱家眼裡還看著這點小錢,臉面實在是丟不起,張公公,派人快馬去滄州,把地方上的官也換了,既然能扯到咱家身上,估計宮裡宮外的也有幾個場面上的人物,你就不必管了。”
……
六月十一這天,司禮監和內閣飛快的走了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