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遼鎮的李成梁、東南老夫和俞志輔,還有譚綸譚子理,我們幾個東奔西走,死命拼打,總算是各處平定,換來了如今的太平,你說是不是!?”
這一刻老人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的確有這些國家棟梁,才有今日的大明太平,王通誠懇的回答了句“是”。
“大戰小戰,生裡死裡,這才熬出來了老夫這些人,還能鎮得住局面,還有資歷讓別人不敢亂說,可如今各處鎮住了,天下太平了,估計著還要太平很久,這一太平下來,還會出老夫這樣的人嗎?”
王通遲疑了下,開口說道:
“天下太平,自然是文事大興,百姓厭武,文貴武賤又不是今日才有。”
“三十年之後,老夫早就是一捧黃土,又無人做著武事,那時又會如何?今日重創韃虜,為九邊爭得了三十年太平,可韃虜未亡,三十年甚至二十年休養生息,又將恢復元氣,韃虜狼子野心,怎麼不會南下,那時那還有太平,到那時候,又有誰去打,難道又要天下動盪,又要靠死人把軍將歷練出來嗎?”
王通下意識的環視一圈,看了看北方,看了看東北,看了看東方,在這三個方向有意無意停頓了下,蒙古、女真、倭寇,早早晚晚都是大明的禍患,甚至是華夏的禍患,從某種意義上,戚繼光所說的不錯。
不知不覺的,王通心裡也有些沉重,不過還是開口笑著說道:
“戚大人未免太悲觀了些,馬芳大人的公子馬林,李成梁大人的幾位公子,這新任宣府總兵李如松就不必說了吧!”
這邊打了個哈哈,戚繼光卻搖頭說道:
“馬林,明明是武將,偏學什麼書生做派,要緊時能有何用,李如松,倒是驍勇,可驍勇用在千總把總上可以,總兵大將要驍勇何用,你知道這次李如松率軍從西而來,跑死了多少馬嗎?”
王通自然搖頭,戚繼光繼續說道:
“跑死了整整一千二百匹馬,不知補給,只說什麼兵貴神速,這般浪戰胡來,也虧是此次,若是拖上一天兩天,宣府補給大隊要兩日後方能上來,他自家沒有糧草,怕還要連累友軍,輕佻孟浪,這如何能做統兵官。”
“大帥,要不要把菜熱下!”
說到這裡時,下面又有人揚聲發問,戚繼光拒絕,王通注意到一件事,戚繼光看來是不想讓這個談話讓別人知道,所以一切伺候的人都要通報方能靠近。
方才這個問候,讓雙方安靜了會,王通此時隱約能猜到戚繼光想說什麼了,戚繼光沉聲開口說道:
“王通,你不錯!”
果然如此,當年兵部尚書譚綸,還有一直在這邊俞大猷,他們都有差不多的認識,王通有些自豪,也有些惶恐,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居然被人這般的看重。
“你忠心,明知道耗費錢財糧秣,明知道會有損失,你還要去草原上做誘餌,只是為了給韃虜重創,你有練兵之能,老夫看過你的車營,看過你的練兵,雖然沒什麼精彩之處,卻正是堂堂戰陣之道,你年輕,今年不過二十,三十年後四十年後你還能統領大軍,你受天子寵信,可以一步步向上升遷。”
“戚大人對下官實在是太過看重,下官何德何能,能當得起這般!”
王通離席站起,深深作揖,開口肅聲說道,戚繼光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突然笑著說道:
“你當這看重是什麼好事,這麼重的擔子,還要被人整日整年的說閒話,還要被人猜忌提防……”
說了幾句,戚繼光笑著擺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乾,開口說道:
“老夫朝中奧援是張閣老,鐵打的靠山啊,老夫穩的很。”
王通無言,戚繼光怎麼又把話題轉到這個了,也只的是笑著坐下,戚繼光又是說道:
“朝中派系爭鬥,這一派今日得勢,明日又倒了,誰敢說什麼保證的話,這次塞外大捷,老夫要被封爵,武人做到頂尖也就是如此,可卻擔心,萬一這一切都沒了怎麼辦,憑老夫的功勳,得個善終不難,可這一攤東西交給誰,難道就這麼丟下不管。”
說完這句話,戚繼光把手中酒杯重重的頓在桌上,啞著嗓子說道:
“好不容易在薊鎮經營出這樣的局面,韃虜各部衰弱不停,卻因為那勞什子和議,那混帳和議,韃虜南下襲擾,殺害大明百姓的時候,他們眼中可有和議!!信義禮制難道是跟這蠻夷禽獸講的嗎!!?糊塗啊!糊塗啊!!怎麼能和議約束住了自家的手腳……”
“戚大人,戚大人,酒有些涼了,還是溫溫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