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沈枉,見過王大人!”
屋中幾人都是和沈枉打過交道的,以往沈枉不卑不亢軟中有硬的態度給了眾人很深的印象,今日這等恭敬卻是少見。
人什麼態度,往往代表著他想法的變化,今日這般,心中應該是想明白一些東西了,王通笑了下,也沒有讓沈枉站起,開口問道:
“沈掌櫃有什麼事,這麼急著見本官!”
“小的有要事稟報……”
六百二十八
“……海盜頭目沙大成正率賊眾在鐵門關休整,意圖對過往天津衛的商船不利……”
沈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說道,聽到這個地名王通皺了下眉頭,地名很陌生,地上的沈枉抬頭看了眼,連忙補充說道:
“是在濟南府利津縣東邊一處漁港。”
“有多少人,多少船?”
“差不多一百二十艘船,四千人上下。”
沈枉說完,偷眼看了看王通的神色,卻發現王通神色淡淡,連忙又是低下頭去,聽到王通又開口說道:
“本官早就聽過,海上人都是沈老闆的麾下,怎麼,這沙大成沈老闆抓不住嗎?”
話中帶刺,卻是有意,沈枉恍若無事的恭敬回話道:
“在大人面前不敢說這般大話,小的在天津衛這邊有生意,下面的兒郎海上跑船運貨貿易,託大人的福,一直是發財,賺的不少,可小的這邊賺的多,其他人卻未必有這個門路,想要動手搶小人這邊卻約束著,有些野慣了的,就和小人這邊生了嫌隙。”
沈枉這邊倒是娓娓道來,王通嘴角浮現笑意,聽那沈枉繼續說道:
“沙大成這邊要搶天津衛,小人卻不好真刀真槍阻攔,真要海上火併,那邊彼此傷了和氣,大家散在各處,海上紛亂,恐怕對天津衛的生意更加妨害,所以特來稟報,請大人出兵剿賊!!”
聽到“剿賊”這個說法,王通笑出聲來,開口說道:
“沈老闆看來是想明白了!”
沈枉在地上磕了個頭,開口說道:
“小人在天津衛已經賺下了幾輩子吃用不盡的家產,如今就想著下一代有個出身,能光宗耀祖,大人既然許了小人,小人自然想明白了。”
王通哈哈大笑,從座位上起身把沈枉拽了起來,開口說道:
“沈老闆既然想通,那就是天津衛的好朋友,在這邊做什麼都有方便,你我也是朋友。”
“大人點撥,讓小人迷途知返,當不起大人這麼抬舉。”
沈枉神色恭順,即便是被攙扶坐下,也只是斜坐了半邊,王通笑著問道:
“鐵門關此處,我這邊不熟,不知道沈老闆能不能領路前往呢?”
“小的當站在大人兵船船頭,望風引路!”
王通一愣,隨即笑著說道:
“沈老闆現在是自家人,有什麼話儘管開口,既然有海盜為禍海上,本官當然不能置之不理,但還要準備幾天,要請沈老闆等候,到時候就麻煩沈老闆引路了。”
……
“吳二,鐵門關那邊能停百餘艘船,四五千人嗎?”
沈枉一走,王通就把親兵營中的吳二喊了過來,吳二算是山東綠林道上的豪強,又做過給海盜銷贓的勾當,這個門路自然熟悉。
看到天津衛各處的前程,吳二也是卯足了勁想要表現,奈何也沒什麼他能出風頭的地方,王通召見,立刻是抖擻精神表現。
“大人居然也知道鐵門關?”
聽到這個問題,吳二居然失禮的反問了句,隨即自己抽了自己一個耳光,賠禮說道:
“鐵門關這處知道的人少,屬下一時吃驚,失禮了!”
王通擺擺手,示意無妨,這些江湖人就是在此處顯出用處,他們各種門道都是精熟,一些上不了檯面、犄角旮旯的東西都能從他們這邊打聽到。
“回大人的話,鐵門關最多的時候停下三百多艘船,近萬人……”
“居然還有這樣的良港,怎麼一直沒有人用上?”
王通為吳二的回答吃了一驚,山東除了登州和萊州兩處有大港之外,再就是青州府有軍港,濟南府居然也有這樣的好港口,難道禁海給荒廢了。
吳二連忙回答說道:
“大人誤會了,鐵門關在百年前曾經是鹽場,後來荒廢了,那邊淺灘多,漲潮漲的大,海上人……就是海盜們大船不多,可以把船推到淺灘上來,大船總歸能找到下錨的地方,所以才能停靠這麼多船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