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文卷後,翻看幾頁,卻抽出了一封信,王通看了看信封的署名,笑著說道:
“徐廣國觀望局勢的本事倒是有的,可惜總是晚了一步。”
陳大河笑著望過來,王通擺擺手上的信封,開口說道:
“這人是等到我出京辦差的訊息確定之後才來了這封信,若是這訊息沒確定,我是不是還有聖上眷顧,那一切都說不準,他也不會被我拖累,若是訊息定了,那就不過是個小波折……”
說話間,王通拆開了信,大概瀏覽幾眼,伸手彈了下信紙,調侃說道:
“提醒的倒是中規中矩,讓我千萬慎重,不要去得罪松江徐家,要不然會有麻煩。”
陳大河在邊上介面湊趣說道:
“侯爺準備如何做?”
“船都離岸了,還能如何做,查下去就是了。”
就在王通說這句話的時候,在船廠那邊的海灣,兩艘炮艦正在升帆離港。
……
天下間最富的地方就是蘇松常三府,如果不是蘇州府有六縣一州,規模總量大,那松江府就會是天下最富,不過鬆江只有華亭和青浦兩縣,總量趕不上。
松江府的治所在華亭縣,初來華亭縣的人經常會糊塗,到底那個才是縣城,因為松江府的第一豪門徐家府邸氣派非凡,以徐家為中心在城外形成了極為繁華的區域,從住戶到店鋪,酒樓、青樓,什麼都有,好像是個城市一般,一進城內,反倒是覺得這城內比起城外來,實在是差的太多,就連府衙都寒酸之極。
這天下間不都是城內繁華過城外嗎,除卻少數幾個因為運河繁榮的地方。
在松江府這裡,在府衙和縣衙中做個差役,絕沒有在徐家做個下人舒服,至於各個衙門裡的文吏和差役頭目,那都是徐家的體面下人擔任。
這也是江南的規矩,豪門的家僕塞滿了衙門,那些由科舉上來的官員只是孤家寡人,想要辦事做事,全要依靠這些豪門家僕辦事,他們自然也就成了當地豪門的提線木偶。
七月間,松江府已經炎熱異常,中午時分的人都少了很多,不過在徐府的門前,還是有十幾名下人在等待。
有熟悉徐家的人看到,都是咋舌,徐家大管家都是在門前,這可是伺候過徐階徐老太爺的人物,平日裡就算松江知府來了都未必能見到的,居然在門前等候,到底是什麼人要來,真是稀罕。
十幾騎簇擁著一輛馬車向著這邊來到,馬車停下,徐府的大管家慌忙走下臺階,有人搬著木凳到車下,那大管家掀開了車簾。
“這等天氣,何苦折騰老夫,老夫年紀也大了。”
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從車上走下,帶方巾,身著寬袖道袍,雲冠布鞋,一看就是個致仕在家的文官,這老者言談舉止之間從容淡定,讓人一看就是肅然起敬,心想這不知道是何處來的大儒名臣。
“戴先生辛苦了,府內已經弄了冰鎮梅湯,快進去喝口解解暑。”
那老者被攙扶著下來,笑著說道:
“江南地方也就是南京城和你們徐家有冰窖著,你這老貨,你家老爺心急,你就不會勸勸,任他這麼折騰?”
“戴先生,這次可是大事,京裡來人……”
“甚麼大事,當年那海瑞難不成是別處下來的。”
八百二十六
聽這“戴先生”這麼說,那管家卻不接話,笑著說道:
“今日莊子上來了不少客人,老爺抽不開身,不能親迎,還望戴先生莫怪。”
戴先生走下馬車,撣了撣袍服下襬,輕笑著說道:
“能有你這老貨出來迎接,這就已經是好大臉面了,能有什麼怪罪的。”
聽著外面馬蹄聲響,有人高聲招呼,顯見有人又到了,大管家卻沒理會再來的客人只是陪著那戴先生向裡面走。
入門幾十步就是迴廊,迴廊卻是建在一個大池塘之上,池塘說是個泊子也不為過,頗為廣大,在迴廊上向下望,能看到水中魚兒遊動,在另一處又有鴛鴦水鳥戲水,真是有如畫境,美不勝收。
這位戴先生不是第一次來,但還是走的很慢,左顧右盼的欣賞,顯得頗為入迷,正行走間,前面有幾名丫鬟侍女的結伴走來,嘰嘰喳喳的說笑不停,穿著素雅,可相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姿色。
“有貴客在這邊,你們像什麼樣子!”
管家虎著臉訓了句,幾個丫鬟都是連忙低頭跑過,戴先生眯著眼笑吟吟的觀看,等那幾個女人走遠,他悠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