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守廉還是如何?”
張誠斟酌了下言語,低聲說道:
“萬歲爺,遼鎮李家那邊也該敲打敲打,他家手裡畢竟是拿著遼鎮和宣府兩個邊鎮,而且李成梁此人太會經營,就算沒什麼不軌的心思,對萬歲爺來講,也有個尾大不掉的隱患啊!”
“是該敲打,王通說的沒錯,他李成梁完全是個關外王的做派了,大兒子已經是宣府總兵,就這還想讓幾個兒子去往其他處做官,真以為大明的總兵都該讓他們家人來做,宮裡和兵部派人,去查一查。”
萬曆皇帝沒好氣的說道,原本他心中對邊鎮也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判斷,但王通那次在朝堂上說過一次之後,萬曆皇帝心中的一些看法就明晰了起來,九邊花費了大明這麼多銀子,卻只能窩在邊牆長城後面被動挨打,看看王通這邊做了什麼,九邊的重要性在萬曆皇帝的眼中一下子弱了下去,李成梁再在下面玩這些技倆,他自然不願意縱容。
萬曆皇帝吩咐了,身後的張誠點頭答應,拿出一本折片記錄起來,張誠年紀越來越大,很多事都需要記錄一下,免得遺漏,這其實也是顯露老態。萬曆皇帝卻沒有注意到這個,鄰近年底,無非是各部盤點一年作為進出的一些事,奏摺比往日都少了很多,看了幾頁,萬曆皇帝突然說道:
“以往王通做事,朕總要想著算著,憂心擔心,現在他為自己的富貴權勢謀算了,朕該放心了不是,可卻不舒服啊!”
說了幾句,自嘲的笑了笑,又在那裡翻看了起來,張誠在後面搖搖頭,想要嘆氣卻沒有出聲。
遼鎮李家的訊息渠道比王通認為的還要多,朝堂上的這番議論,在當天就被人整理成了文卷,快馬傳遞出了京師。
京師到遼鎮,順天府、永平府、山海關,倒也是一路通暢,過了山海關之後,不必顧惜馬力,速度還能更快一些。
差不多在臘月二十九的時候,李成梁這邊收到了這份文卷,李成梁本就是生員出身,自己就能讀的明白,臨近過年,李如柏,李如梅幾個兒子都在遼陽,少不得一併叫過來商議。
李成梁在遼鎮經營快有三十年,幾個兒子也都是鎮守一方的大將,各自尊貴已久,對這些東西都是明白的很。
“孫守廉那個吃裡扒外的犢子,居然這麼不要臉面,父帥,要不然就扣他一個勾結韃虜的罪名,直接派人過去砍了他!”
李如柏罵了一句,但語氣卻正常的很,其餘幾人並不接話,只是看向李成梁,李成梁手裡搓著鐵膽,在那裡搖頭說道:
“孫守廉搭上王通這邊了,現在要動他,王通那邊必然不答應,這個人的作派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朝廷也是胡搞,咱們老李家打生打死的,他一個番子出身的弄臣,居然就躥到了這個地步,這豈不是讓咱們這些老臣子寒心,這麼幹下去,誰還給他朱家賣命!”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李成梁卻將鐵膽重重的放在桌上,眉眼間全是怒色,開口訓斥說道:
“怨氣歸怨氣,腦子不要不好用,他王通到底打了什麼仗,難道你們真不知道,草原上那些韃子怎麼說的,這些話,五年前能說,如今說出來,就算是想,早晚都是給咱們李家招禍!”
被這麼呵斥了句,屋中安靜了許多,大家都是武將,自然明白王通的功績真假,而且李成梁這番話也未必怎麼謹慎,特別是那句“五年前!”
……
“京師那邊就要派人來查了,你們各自回去都謹慎些,還有,建州那邊的事情要斷掉,這個是小事,可也會被人做出大文章。”
聽到這話,李如柏抬起頭,帶著疑問說道:
“父帥,建州那邊孝敬的很,而且若是動了他們,其餘各部的女真恐怕會……”
“那算得什麼,針尖點的銀子,一個粗大的婆娘,你倒是在意了,真要是朝廷逼得緊,真剿滅建州,咱們也要去做!”
九百二十
朝廷將要派欽差去往遼鎮清軍,宮中還要派一名宦官去遼鎮那邊同遼鎮的監軍一起點檢糧餉,下旨明文,訊息很快就傳遍了天下,知道訊息的人都是感嘆,遼鎮前段時間對定北侯做了不少小動作,現在報應來了。
清軍是看軍鎮有沒有吃空額,點檢是看有沒有實發,天下間的軍鎮都做不到這一點,就連天津衛的虎威軍都是一樣,當然,虎威軍的糧餉實際上比定額要高一些,這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安排這樣的欽差下去查辦,擺明了就是去找遼鎮的麻煩,誰要找遼鎮的麻煩,是一個御史於監汝先倡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