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當年凡是有身份地位的鄉紳名望,誰不和徐家有些關係,都是被這次一掃而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松江府如今已經空了,那邊沒有什麼利益集團,完全就是一張白紙,想要怎麼塗抹都方便。
萬曆皇帝想明白這個關節之後也是感嘆,王通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選定松江府,這松江府就有種種的適合之處。
宮中、朝中,方方面面的訊息不斷的傳入王通這邊,新任司禮監掌印太監田義對王通的態度的確是不善,但還沒有表明明確的敵意。
按照田義私下裡的閒談和某些場合下對王通的評價,都認為王通是個道德敗壞的奸臣,認為王通的作為是違背聖賢大義,引誘天子關注微末錢財之利,必將敗壞世風,必將讓人心不古云雲……
不過對於王通的能力,田義也不否認,奸臣若無能也不會稱為奸臣,這就是田義的理論,王通這等武夫若不是有能打仗能賺錢的本事,如何能得到萬曆皇帝這般的信任。
這些話傳到王通的耳中,王通也只能是苦笑以對了,跟書呆子沒什麼道理可以講,只作沒聽見,小心提防些就是了。
當然,王通也猜測到了很深層次上的原因,田義到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上,可對內廷勢力的掌控卻遠遠不如他前面幾任,局面很複雜。
馮保有不少舊部還在宮內各衙門當差,但張誠的手下的人都已經抓到了實權,鄒義更是成了司禮監提督太監,總管東廠,這是名副其實的內廷第二號人物,田義身為內廷之首,處處卻有掣肘的人在,想必是不甘心的。
可他動不了鄒義,且不提鄒義和萬曆皇帝比他近,而且還有個趙金亮做盟友,眼下趙金亮掛著六科郎掌司的名號,權勢卻已經是個太監的權勢,很是了得。
更關鍵的是,鄒義和趙金亮都和王通有這樣那樣的關係,儘管在大明這麼說有點彆扭,可王通這個外臣的確是鄒義和趙金亮兩個內官的靠山。
田義想要讓自己的權勢伸張,就必須要打擊鄒義,要打擊鄒義,就必須讓王通失寵,可現在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天在朝會上,田義不過咄咄逼人了點,萬曆皇帝就用眼神警告了他,這還是田義在順勢而為。
實際上,王通眼下所說的所做的,包括松江開埠這件事,都是給自己的功勞簿上再加厚重的一筆,別人說做的越多,說的越多,就錯的越多,王通這邊顯然是反過來的,田義找不到什麼機會,他無可奈何。
更尷尬的是,咄咄逼人之後,田義這邊還要求過來,求王通這邊來協助松江開埠的事情……
莫說是田義,萬曆皇帝也不想讓王通插手鬆江這邊的事情,可確定松江府的確是開埠首選之後,要進行下一步的工作,這才發現離開王通根本不行。
偌大一個府,將來幾千幾萬的商戶在那邊,港口裡肯定全是海船,江河上、道路上也都是大批的船隻車馬,要怎麼管理引導,怎麼收稅。
收稅多了狠了,那就是殺雞取卵,時間不長就會敗落下去,收稅少了,那又是有違朝廷的本意。
這麼多人這麼多貨物聚集在松江府,該怎麼安置,商鋪怎麼規劃,倉庫和貨場應該在何處,掌櫃夥計客商又要住在那裡,突然出現這麼大的地方,他的吃用又要怎麼解決,甚至汙物如何搬運清掃……問題多多,千頭萬緒。
本來想要用治理地方的手段,可細想下卻發現,大明管理那些大城市的方法,用在這等開埠之地未必合適,到時候沒有辦法理順還好說,還很容易出亂子。
既然是萬曆皇帝如此關注的開埠之事,想要應付是不行的,想要不懂裝懂,到時候出了岔子和亂子,問責起來也是要倒黴的。
思前想後,也顧不上太多,只能是找個有經驗的人問問,這天底下也只有一個人有經驗,也就是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了。
京師裡瞞不住什麼事情,他田義對王通的敵意,京師大部分人都是知道,有的人知道具體的原因,有的人猜都能猜的出來。
都知道看不順眼,可還要上門求教,這感覺實在是不好,但恩怨是一回事,萬曆皇帝的關注才是最大,既然田義被安排抓總此事,那也只能是厚著臉皮笑顏登門了。
“……人流、物流、財貨彙集,這第一件事就是先要規劃,居民區和商業區要分開,居民區和商業區要留出足夠的空間,預備著今後擴張,也要預備著某些非常時候的救助和疏散……下水道要修,明溝和暗溝都要有,要專門有人清掃垃圾,不然的話,又是南方,人多聚集,很容易發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