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二年這個規矩就不存在了,意味著什麼大家心裡當然是明白,萬曆十三年的七月十五,萬曆皇帝舉行的這次大朝會和往年更有不同。
初一和十五的大朝會是純粹禮節性的,幾乎是六品上的京官全部到來,這麼多人,這麼嘈雜的場面,想要議政也不可能。
不過萬曆皇帝已經下了旨意,七月十五的這次朝會,他會宣佈立儲的事情,這個實在是了不得的大事。
即便是在其中沒有什麼利益的文官都興奮起來,那些喧嚷和參與其中的人更是狂喜,萬曆皇帝用不上朝作為沉默的抗議,這個抗議在外朝的壓力下終於是到頭了,他要給大家一個結果,立儲的決議給出後,形勢都將有大變。
連立儲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來,那今後在朝政上發言權也會大幅度的減弱,這次事情的主導是外朝清流們的聯動,決定性的轉折是慈寧宮的慈聖太后造成,今後這兩方將成為新的核心,將朝政掌握在手中。
而萬曆皇帝和他依靠的內廷勢力,將不斷的被虛化,那個讓大家一直是如鯁在喉的王通和他手中的那些財富勢力,都將慢慢的被虛化,被大家吃掉。
自土木堡之變到如今,朝野都是文人的天下,短暫會有宦官來把持,這種一個內衛武將策動推行內外政策的日子太不正常了,不過還好,這種不正常不過是幾年,馬上就要回到正軌。
這次的立儲還有一個意義,那就是告訴在任的天子和接下來的幾任天子,到底是誰在掌控這個天下。
是士人,是科舉取得功名的文臣們,皇帝可以殺一個兩個,但離不開這些文臣治理天下,這天下間的大流如何,都是要看文臣們的意見。
七月十五的一早,和往常一樣,品級越低的官員來的越早,規規矩矩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自然,六部尚書,都察院的兩位都御史,內閣的幾位大佬都是最後來的,他們走在官員佇列中間留出的道路上。
申時行目視前方,神色淡然,依舊是那種宰相氣度,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許國則是低著頭,而王錫爵明顯有些不自在的樣子,時不時的左右看看。
即便是京官,甚至是很多四品五品的京官,也就是在大朝會上才有機會見見內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以及都御史,這幾位朝中的中樞核心。
次輔王錫爵的模樣讓一些資歷老的郎官都忍不住笑,這位王次輔做事看事的本領都是極強,就是性子有些跳脫不穩,四十多歲的人經常有十幾歲的模樣出來。
不過申時行和許國雖然都是往常的狀態,可還是能感覺有些低落,配合著王錫爵的模樣,更說明了這一點。
相對於內閣一干人的低落,後面的尚書們則可以用志得意滿來形容了,楊巍一個人走在內閣諸人之後,而各位尚書和都御史又在楊巍之後,這更是突出了他的地位,顯得他與眾不同。
兩側的官員中傳出一陣低聲議論,楊巍的徒黨策動了這次言潮,結果更是達成了他們策動的目的,也和慈聖太后一系結成了同盟,接下來如何會顯而易見,楊巍會有當年張居正的地位,他會權傾朝野。
“聽說沒有,等這次朝會之後,下面的人就要串聯上疏?”
“彈劾申首輔那個……”
“嘖嘖,接下來就要推楊巍入閣了,據說是做了內閣首輔,這身上的吏部尚書位置還不用交卸,何等的榮耀啊!”
“做到這個份上,也是值得,楊太宰做到這樣的地步,少說保他三代的富貴,定策大功,這一代已經不憂,下一代的天子難道還會忘了這個大恩人……”
“你們看看那邊吳作來,春風得意啊,據說他位置已經定下來了,先去做一任巡按,然後一步步等著發達吧!”
“這個就眼饞不得了,你不想想人家的老師是誰!”
官員們議論紛紛,這個時候唱禮官還沒出來,大家都可以隨便一點,大家的言語中都充滿了對楊巍一系官員的豔羨和嫉妒,楊巍一系的官員特別是以吳作來為首更是表現的春風得意,又那動作快的,已經開始過去討好了。
距離近的還能聽到那吳作來在那裡揚聲說道:
“姚博兄仗義直言,發風氣之先,如今還在詔獄中受苦,大家還要上疏,將其援救出來為好!”
周圍一片附和之聲,站在官員佇列最外圍的都是那些冷衙門或者資歷淺的,他們羨慕的看著內圈那些和吳作來以及楊巍這一系討好套近乎的同僚同伴,心中或譏刺,或者暗罵,然後無聊的看看外圈站著的大漢將軍們。
大漢將軍儘管也在錦衣衛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