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若是沒有十年前那樁意外,這個女人……大概此刻已將她另外兩個心願也順利達成了吧?
「你……在看什麼?」低頭將所有衣服摺好,發現他仍然在看她,那目光有些奇特,讓她不由自主寒毛直豎,坐立難安。於是忍不住問著。
「沒。」他緩緩揺頭,仍然看著她。
「或者我臉上有什麼?」
「沒有。」
「那……」她在想著還可以說些什麼來打斷眼下這怪怪的感覺,卻遺憾地發現腦袋空空作響,搜尋無果。
幸好,他的怪異到此為止。就見他合起畢業紀念冊,站起身對她道:「對了,我在媽那邊拿到了幾個小提琴老師的資料,己經寄到你信箱去了,你有空可以看一下。最好去跟她們談談,有了基本瞭解之後,再跟品琛討論要跟哪一位老師學。這次不是媽要求,而是品琛自己想學,所以我就不阻止。不過我己經跟他說過,不會再讓他學更多別的了。」
「好的,我知道了。」談到孩子,她就完全放鬆下來。整個人自在多了。
「我希望這方面你跟我保持一致,可別再因為孩子撒嬌請求,就心軟得什麼都應承下來。」
「不會了……」在他帶著點警告的目光下,她有些小心虛地點頭。
他淡淡點頭。「我還有點公事要處理,你沒事就先睡吧。」說完,往書房走去。
她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進入書房,將門板虛掩,才收回目光。
潘家的教養方式講的是規矩道理,而不來黑臉白臉嚴父慈母那套,要求小孩子從小就學會什麼叫「負責」與「說到做到」。而她家不同,她們三姊妹的父母過世得太早,她們算是被姑媽給拉拔長大,而姑媽是非常隨心所欲的人,她總認為凡事都不必強求,只要不作奸犯科,做什麼都可以,自己高興就好。不管這樣隨心所欲的人生最後釀造出來的是苦果或甜果,都要承擔下來,不要逃避就好。
教育方式南轅北轍,走的道路大不相同,但到底也算是……殊途同歸吧?
雖然,潘雅湛或許並不這麼想……但何妨暱?這個挑剔的法律男,不龜毛就不是他了。
所以,老實說,她對於他要帶她去同學會這件事,依然覺得詫異。
他敢這樣「家醜外揚」,算是宣告對人生的認命嗎?
***
由於李正棋始終不肯明確地告訴陳綿綿,潘雅湛到底對於她喜歡他的事,心中有沒有數,於是等待了好些天、也暗自觀察了好些天的陳綿綿決定主動出擊。
雖然說是回國熟悉總公司業務,但父親與大哥終究不放心她,將她安排在大哥身邊,當他N多個特助裡的一個。雖然她極力爭取下放到各部門瞭解情況,但顯然無法說服她大哥同意,就連李正棋也沒幫她說話,就在一邊裝聾作啞的,讓她生了好久的悶氣。
幸好,她終於想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接近潘雅湛——跟他一起研究集團歷年來的商業官司檔案。
潘雅湛是她大哥一直看好的法律人才,兩年前將他從某間知名的律師事務所給挖進公司的法務組,無視潘雅湛還是個初出社會不到一年的菜鳥,沒有被挖角價值的事實。
很明顯的就是打算好好栽培他,讓他日後執掌法務組,最好將目前才六個律師編制的法務組提升為三十人以上的各式法律商事專事部門,可以獨立處理集團於國內外所有法律問題,而且將全球不同區域的事務分組去專門針對處理,也是未來五年迫切要完成的工作。
潘雅湛才二十八歲,他的未來很被上頭看好,大老闆只差沒拿麥克風全公司放送對他的器重了,這是跟他共事的同事都知道的事情。當然,這也造成了他在工作上必然的被排擠,頂頭上司對他說起話來永遠陰陽怪氣得像是被始亂終棄一千次的怨婦似的,要不是每有法務組列席的會議,上頭要求潘雅湛一定得與會,就算旁觀做記錄也成的活,法務組目前最大的頭子真恨不得什麼工作也不丟給他,就指使他成日浸在檔桉室當工友,一輩子別出來了。
有總經理大人的青睞,再加上總經理特助兼總經理表弟李正棋的力挺,隨時不忘點名讓他參與契約檔的擬訂在特權關照下的日子,潘雅湛在世大集團裡過得算好還是算不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過,在陳綿綿看來,真是被打壓得太過分了,簡直不可饒恕。她不明白潘雅湛為什麼要隱忍至此,可是又忍不住覺得,只有這樣能忍對自己夠狠的人,未來才是不可限量的。
而潘雅湛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檔案室裡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