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與那布偶的布料竟是一樣的,都是雲錦料子,心裡先前對盈袖那堅定不移的信任剎那間產生了一絲動搖。
府裡的雲錦不多,多半都是福晉側福晉等人進宮時得了賞賜帶回來的。那布偶的料子居然是用的雲錦,定是那不認識料子的人粗心所制,福晉和側福晉處的丫鬟大多都是在府裡待了多年之人,自是認得雲錦料子的,所以不識得料子的人便多半出在新來府裡的那些人身上……
想到這裡,魏長安心裡的懷疑不禁又重了一分,慼慼然地感覺胸口堵得難受。
盈袖卻不知他為何會關心妍華的衣裳,只不解地說道:“那是新衣裳,宋格格之前送了幾匹布料,靈犀便用來做了衣裳。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問題?”
魏長安聽到這話,暗暗吐了一口氣,心裡又轉而歉疚起來,責罵自己不該懷疑盈袖。
他只是自責地笑了下:“沒什麼,只是看著好看,你怎得沒有新衣裳穿?我……改日送你一身新衣裳可好?”
“不……不用了……”盈袖有些受寵若驚,只下意識地推辭了,她不想讓魏長安跟她自己再次陷入私通的罪名中去。
魏長安卻坦然地笑了笑:“你不用擔心的,我自有辦法不讓人發現。”
盈袖一愣,心裡雖是有些怕怕的,卻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只沉默著點了下頭,眼裡卻是流動著欣喜之色。
就在這時,側福晉牽著弘昀,笑意盈盈地往書房走了來。
魏長安看到側福晉時,愣了一下,卻旋即走進了書房通報了一聲:“貝勒爺,側福晉來了。”
胤禛握在妍華手上的那隻手頓了一下,濃濃的墨汁停頓於正在寫的那一道上,染出濃濃的黑暈來。
他們正在一起寫妍華最喜愛的那首詞,生辰那日十三寫過給她的那首詞,眼下才只寫了一大半,好好的一幅字卻是敗在了方才那一筆上。
妍華看著寫壞了的那個“冷”字,心裡的歡喜一瞬間就散開了。
彷彿好好的一杯子清水中,突然被滴了一大滴墨汁,那杯清水便突然不再那般清澈,墨汁漸漸暈染開來,在清水中肆無忌憚地舞動著叫囂著,漸漸渾濁了這一杯清水。她方才的歡喜便是那一杯子清水,被打擾而寫壞的那個字便是汙了清水的那滴墨汁。
胤禛已經收回手站到了一邊,臉上神情淡淡的,方才的溫柔彷彿只是錯覺一半,此刻已無半點痕跡。
妍華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成這般模樣,只訕訕地擱下了手中的筆,不解地看了看胤禛,又看著側福晉牽著弘昀走了進來。
側福晉跟胤禛福了禮後,冷冷地瞥了一眼妍華,再轉眼看向胤禛時,已是笑意盈盈:“貝勒爺,昀兒今兒精神氣兒很好,一直嚷著要見阿瑪,妾身便將他帶了來,也好叫貝勒爺放下心來。”
胤禛對著弘昀微微彎起了嘴角:“弘昀可還會覺著哪裡不舒服嗎?”
弘昀眨著眼睛,看了看妍華,又趕緊看回了胤禛:“阿瑪,昀兒沒有哪裡不舒服,身子好著呢!昀兒今兒吃了一大碗飯呢!”
“是嗎?”胤禛慈愛地走了過去,將弘昀抱在了懷中,“嗯,確實重了些。不可挑食,以後多吃些才能聰明,知道了嗎?”
妍華第一次見到胤禛跟小孩子在一起的情況,見他突然這般耐心且聞言細語,心裡只覺暖暖的。
“嬋嬋~你帶著弘昀出去曬曬太陽。”
妍華有些疑惑,卻也看得出胤禛對側福晉的態度突然有了些變化,也不顧側福晉臉上的不高興,牽著弘昀就走了出去。
“你可是都知道了?”胤禛也沒再賣關子,等妍華牽著弘昀走遠後,冷冷地瞥了側福晉李氏一眼,走到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側福晉一愣,乾笑了一聲:“貝勒爺這話什麼意思?妾身聽不明白。”
“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你自己知道。可當真是要我清清楚楚地跟你說個明白你才肯承認?”胤禛也不著急,只是慢吞吞地說了出來,淡淡的語氣卻是讓人聽了覺著心裡發寒。
側福晉的嘴唇囁哆了幾下,臉色漸漸發白,她咬緊牙齒楚楚可憐地看了胤禛一眼。胤禛卻是壓根沒有看她,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眼眸垂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側福晉咬住唇角,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已經決然做出了抉擇。
只見她扶著袍子慢慢地跪下了身子:“妾身……請貝勒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