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華問:“是誰?”
她不是想去恨那個正在服侍胤禛的人,只是覺得心裡難受。就彷彿有人剛剛給了你溫暖,轉眼便把你推到刺骨的冰河裡一般,戲劇之變,叫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盈袖責怪地瞪了靈犀一眼:“說話總是這般大聲做什麼!”
靈犀不滿地嘀咕了一聲:“格格就該知道這些!不該瞞著格格!”
妍華此時也哭夠了,待小手暖了起來,便捏著帕子將臉上的淚痕擦了個乾淨。她的聲音依舊有些微哽咽,只悶悶地看著靈犀又問了一遍:“到底是誰?宋姐姐?還是……耿姐姐?”
她想起宋氏和耿氏今兒夜裡的表現,著實引得想叫人多疼愛一番。可是想到胤禛專門差了良辰叫她過去,又辛苦佈置了一番,自是準備跟她單獨見見的。可是他卻讓她等了一個時辰,結果卻早已抱了暖香在懷,更不知纏綿了多久……
“是耿格格!方才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纖雲了,她拿了件斗篷就走。我不過是順口問了聲去哪兒,她便得意地說是要送去書房呢……”
妍華的臉色白了白,只乾乾地笑了兩聲兒:“挺好的,耿姐姐那般可人兒,我看了也是歡喜得很。”
靈犀看到她那般口是心非的模樣,心裡一揪,訕訕地說道:“格格也不用傷心,貝勒爺待格格是上了心的,等格格再長大些,再出落得標緻些,爺自是隻惦念著格格了。”
盈袖看了靈犀一眼,終是沒再說話……
錦繡軒內,宋格格依舊穿著在大殿跳舞的那身舞衣,呆呆地看著門口兒發愣。
待惜雲搓著手走進屋子後,宋氏查德站了起來,急急地問道:“怎麼樣兒了?他可來了?”
惜雲癟了癟嘴,垂下頭來怯怯地說道:“格格不用等了,貝勒爺……貝勒爺留了耿格格侍寢……”
宋氏聽完後,握著拳頭顫了下身子,只突然洩了氣一般,嘆了一口氣坐了下去。
她自嘲般笑了笑:“虧我準備了那麼久,這般努力卻是為了誰?我怎得比不過她了?她不就是唱了支曲子嗎?好聽是好聽,卻怎麼比得上我的紅緞舞?”
惜雲忙上期安慰道:“格格,誰說她比得上格格了。貝勒爺……貝勒爺明兒定是會上錦繡軒來的,格格不要傷心,還是早些歇息吧……”
宋氏嘆了幾聲,最後怏怏不樂地歇下了……
自壽筵那夜伊始,胤禛接連幾日與耿氏纏綿,宋氏心中頗覺著難受。因為她辛辛苦苦準備了那樣一番舞,到頭來卻是連個好也沒撈到,甚至連胤禛的人影兒都沒有碰著。
再好的耐性也硬是被磨完了,她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這般不受他的待見,一時間憂鬱成疾,竟是臥床不起了。
柳大夫診斷之後,竟是查不出病來。大夫說她身體無恙,多半心裡裝了事兒,最後只是開了個安神的方子,叫她寬些心。
另一個覺著心裡難受的,便是妍華。
她最難受的莫過於,自己痴痴傻傻滿心歡喜地等著他時,他卻在和別人纏綿。她一直知道,她不能得到他的一心相待,她難受的卻是,明明是他讓她等著,到頭來他自己卻忘了。
他第二日在書房中是跟她做過解釋的,雖然做了解釋,可是妍華心裡依舊萬般情緒翻滾。
他說:“嬋嬋,昨兒夜裡可看到我為你準備的東西了?本是想再與你說話兒話,只是不勝酒力,害得你久等了。”
不勝酒力?想來魏長安並沒有將她來書房尋過他的事情稟報過,不然,他定會知道這個解釋太不充分了。只是,他堂堂貝勒爺,也用不著與她一個卑微的格格解釋過多。想到這裡,妍華心裡頓時不勝淒涼。
可是她面上卻笑得燦爛,只眉眼彎彎地提醒道:“奴婢歡喜得很,貝勒爺說還能許奴婢一個願,可是要說話算數!”
她本想著求了胤禛多去去萬福閣,好讓耿氏與他多見上幾面,那樣耿氏與他和好且繼續纏綿的機會便自然大得多了。但事到如今,她也是自作多情了,因為耿氏並不需要她從中幫忙,便已經與胤禛如膠似漆了。
她本應當為耿氏高興的,可是每每請完安過來研墨時,她看到胤禛越發紅潤的面龐,便心中梗塞。
她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受,卻也知道這便是醋意,原來她早已不知不覺間對胤禛這般上心了。發現這樣的情愫時,她卻不知是喜還是憂,只是患得患失的難受。
眼下,她這才突然發覺,每次來書房研墨的這一會子工夫,是她能夠跟胤禛單獨相處的最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