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丫鬟輕輕踩著步子走了進來:“柳大夫來了。”
良辰看了妍華一眼,猶豫了一下:“讓柳大夫先去萬福閣給花影看看傷吧,看完了再過來。”
“等等!”妍華聞言轉過身子,不解地看向良辰,“花影傷了?怎麼傷的?”
“花影不守規矩,被杖責了三十大板。”良辰語氣平淡,眉梢卻是掛了一抹關切。
“他打我的人?”妍華咬住下唇,隱忍住眼裡的委屈,擰著脾氣道,“花影也是聽了我的話在外面守著,哪裡不守規矩了?即便有錯也都是我的錯,何苦要難為了她?這板子,該是我挨的……”
“哼~你若那麼想挨板子,等你毒清了,自是有得挨,不用擔心。”胤禛突然去而復來,他徑直打斷了妍華的話,面上肅冷。
妍華一噎,氣得唇瓣囁哆了兩下,終是什麼也沒說。
她負氣一般閉上了眼,也不再看他,又朝裡轉過身子試著睡過去……
朦朦朧朧中,她聽到胤禛與人說話的聲音:“她還沒醒嗎?可是吃東西了?”
她的腦子混沌,卻還是禁不住為這句話暖了一下:終於知道關心我了,我還當你再也不想管我了。
再醒來時,已經華燈初上,她正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喝粥。
抬眼觸到那雙清冷的眸子時,她的心顫了顫,想說話卻是發不出聲音。不是不能出聲,而是沒有力氣出聲,氣若游絲的感覺。
他的薄唇抿了抿,有些咬牙切齒:“柳大夫說你餓昏過去了。”
她無力地扯了扯嘴角,笑話,她明明是睡著了,怎得會是餓暈了?
原來他還是關心她的,看,他此刻就親自來照拂她了。想到這裡,妍華彎了彎嘴角。
不知是當真餓壞了,還是心情變好了,妍華一連喝了兩碗粥,喝完後還意猶未盡,可是胤禛卻不讓她再吃了。她不滿,卻也無力抗議。
胤禛被妍華的昏迷不醒折騰了一會兒,晚膳還未用,良辰本是在外殿擺好了吃食,胤禛卻是叫她將美味佳餚都搬到了床前。
他還差人去便宜坊買了只燒鴨回來,一端進來,頓時滿室馨香,聞了便叫人禁不住流口水。
妍華嚥了咽口水,撈起一件衣裳隨意披在肩頭,便要下床也去吃一點。
胤禛抬頭瞄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準下來,你便躺在床上好好歇息吧。”
她僵了下,抬眼看了過去,知道他還在生氣,便放低了聲音道:“我……好了。”
胤禛也不抬頭,接過丫鬟用荷葉餅包好的燒鴨,張嘴咬了一小口。
待細嚼慢嚥地將那一口吃下後,他才幽幽地說了一句:“既是好了,那我便差人將你送回萬福閣吧。來人……”
妍華忙出聲阻了他:“我……我還沒好,哎喲,我又頭暈了……”
她說著便重新躺了回去,這一次,她沒再面朝裡躺著,而是將兩眼睜得老大,靜靜地盯著胤禛用膳。
胤禛氣定神閒地,在她幽怨的目光中,緩緩地用完膳,這才抬眼看她。
“我知錯了,我不該偷偷進那暗格,你原諒我好不好?”擅闖暗格之事,她錯了,可因為娉娘吃味,她不覺著錯。
胤禛洗了一把手,信步走了過去,臉上息怒難辨。
她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損她兩句,然後便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因為他能氣定神閒地喂她喝粥,還能雲淡風輕地坐在那裡用膳,便足以證明他已經將娉娘放下了。
不,說放下,或許還太早。也許,他只是察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一個逝者來得重要吧?妍華心裡竊喜,朝著胤禛緩緩彎起了嘴角,儘量露出一個最甜美的笑容來。
“帕子呢?你將帕子藏哪裡去了?”可是,他沒有開口說原諒,也沒有上前呵護,清冷冷的語調仿若冬日裡的山溪,有些刺骨的陰寒。
妍華愣怔了一下,神思有些恍惚,聽不明白他的話:“什麼帕子?”
胤禛的眸子微微眯起,眉目間有掠不去的懷疑,卻還是耐心地添了一句:“暗格裡那塊泛黃的帕子,不見了。”
妍華的眼睛一抖,心口有些悶痛:“我為何要拿那塊帕子?你不信我?”
胤禛默了默,淡淡地掃了一眼過去,遲疑半晌,終是緩緩開了口:“我不知,該不該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