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福晉不置可否地哼唧了一聲,掏出鼻菸壺在鼻間嗅了嗅。
一時靜默,耿氏也斂起臉上的笑意,與手邊的妍華聊些有的沒的。
木槿先福晉一步趕了來,她身後跟了個丫鬟,丫鬟手上拖著一個托盤,上面擺了幾個精緻的小瓶子。
“格格當真來了,福晉讓格格好好歇著,格格卻是非要過來請安。這不,福晉關心格格的腿傷,特意從宮裡求了幾瓶藥膏,聽說祛疤效果特好,格格且拿回去用著吧。”木槿指著托盤上的兩個青瓷瓶,淡然地笑著,然後又指著另一個更小的瓶子道,“這是德妃娘娘賞給福晉的胭脂……”
妍華有些摸不著北,愣愣地聽著木槿將托盤中的幾個瓶子一一道完,張口便想說一句“無功不受祿”。
可轉念一想,她便收起了方才的心思,不準備當面拂了福晉的好意,所以便莞爾一笑:“福晉這般體諒,我真是受寵若驚。”
對面頭來兩道嫉妒的眼神,妍華讓花影收了那幾個瓶子後,淡淡地看了一眼對面。側福晉不甚在意地在低頭擺弄手裡的鼻菸壺,宋氏默不作聲地低頭品茶,只有武氏,明目張膽地瞪著妍華,眼裡的妒火恨不得要噴出來。
等了一會兒,木槿又過來跟眾人道了聲歉,說福晉誦經累了,又回去小憩了。
側福晉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待木槿說完後,便率先離去。
妍華腿腳不便,與耿氏落在最後才走。因為有芍藥在,妍華便也沒有問花影方才為何臉色古怪。
耿氏不知妍華在防著芍藥,只與她小聲議論起方才的事情:“妹妹養了些日子的傷,倒是越發伶牙俐齒了,方才看武妹妹氣成那樣,當真是有趣。”
妍華斜掃了芍藥一眼,見她恍若未聞一般低著頭只顧攙扶好她,復又看向耿氏:“姐姐見笑了,不過是不想鬧事兒,她若是當真發火要打花影,我這腿腳不便的樣子,也幫襯不上。”
花影聞言,歉疚地悶著聲音道:“格格下次再莫如此替奴婢出頭了,左右不過是打奴婢一巴掌,最多再踢奴婢一腳,奴婢受得。”
“怎得就準你給我出頭,不准我護著你了?照你這個說法兒,下次她對我冷嘲熱諷的時候,我也只顧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你也不必替我出頭說話的。”妍華無奈地睇了她一眼。
“你倒是一直沒說福晉去園子看你的時候說了些什麼,本來我還有些擔心,可我看她今日待你這般好,心裡又放下心來了。”耿氏見花園裡的薔薇開得熱鬧,走上前去摘了一朵正當開得飽滿的薔薇,回頭插在了妍華的髮髻上,細細打量了一邊妍華後,禁不住誇道,“真真兒是人比花嬌。”
妍華看到耿氏眼裡絲毫不加掩飾的喜愛之情,心裡一動,忙握住了她的手。這個府邸,也只有耿氏能叫她如此信任了。
“走吧。”耿氏拍了拍她的手,從芍藥手裡接過妍華的手臂,與花影一起攙扶她往萬福閣去了。
回到萬福閣的時候,靈犀正好扛著鋤頭從桃林裡走出來,渾身汗如雨下狼狽不堪,臉上還沾了些泥巴。碧荷跟在她身後,也扛了把鋤頭,面色鐵青。
“這是怎麼了?靈犀你怎得跟人打架了似的。”耿氏納悶地看了看她們二人。
靈犀沒好氣地回頭看了碧荷一眼,語氣有些衝:“我好好兒翻著我的土,她非要過來攙和,誰要她裝好人了!”
碧荷青著臉將鋤頭放在一邊,木然地衝著妍華與耿氏施了禮,這才不悅地說道:“格格,奴婢是看到靈犀一大早便在桃林裡鬆土,奴婢不過是想幫襯著些,誰知道靈犀非但不領情,還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靈犀白了她一眼,心裡本就有氣,看到她這個木頭樣,火氣便又盛了三分:“你愛聽不聽!我就這脾氣怎麼了?你若是嫌棄這裡不好,早早兒地收拾了東西滾出萬福閣去,少你一個還少一張嘴吃飯呢!”
“你!”碧荷猛地抬起頭來,眼裡是隱忍的委屈。她輕輕咬著下唇,緩緩看向妍華。
妍華看到靈犀的模樣,便知道她恐怕是沒有找到木盒,心下不禁憂起心來。
看到碧荷的委屈模樣,她心裡有些不忍,可想到芍藥與碧荷極有可能聽了魏長安的命令搜過她屋子,她又覺著趁此機會將碧荷氣走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所以,她淡淡地看了一眼碧荷:“靈犀說不用你幫,你便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何必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