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眼下緊緊閉著眼抿著唇,妍華看不到他鷹厲的眉眼有多清透。
待仔細擦完他的臉後,妍華又解開他的盤扣,擦拭起他的脖子來。
他身上應是出過好幾層汗水,妍華摸了摸他的裡衣,竟像是能微微滲出水來似的,她不禁怒從中來:“良辰,拿衣裳來,我要給貝勒爺換身衣服!這身衣服穿著能舒服嗎?這是欺他如今沒力氣罵人嗎?竟是這樣了都不給換衣裳!”
她抬手抹了一把淚,輕輕吸了下鼻子。
有太醫見這邊動靜大,忙走過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情:“這位姑娘怎麼了?且莫在貝勒爺面前大聲喧譁,他如今腦子混沌,聽不得噪。”
妍華生氣地瞪了那人一眼:“貝勒爺身上的衣裳都這樣髒了,為何不給他換一身?皇上沒有回來,你們便這麼不拿貝勒爺當回事兒嗎?”
那太醫錯愕地看了胤禛一眼,見他裡衣的領子確實有汗漬,面露尷尬,卻強自狡辯道:“我們都忙著找救治方子,哪裡顧得上這些!為何不給換衣裳倒是要問問先前那兩個丫頭了,姑娘你怎能怨我們的,哼!”
太醫說罷就埋了一肚子火走了,若不是有皇上的手諭在,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在此沒日沒夜地研究著,他接連兩日未曾回過家中一次了,又疲又累地還要擔心皇帝什麼時候回來了會發怒,整日提心吊膽地他跟誰抱怨去。
“格格不必跟他們生氣了,我看太醫們個個都眼紅髮亂的,想是也沒歇息好,只顧著研究救貝勒爺的法子了……”良辰勸了兩句,看到妍華眼圈泛紅,又訕訕地止住了,不忍心再說下去。
妍華心裡也知道太醫們的辛苦,可是看到胤禛眼下這個模樣,心裡就疼痛不已,忍不住就衝著太醫發難了。她吸了吸鼻子,將淚水包在眼眶中,悶悶地說道:“良辰,你將那珠簾放下,我給貝勒爺換身衣裳,再給他擦洗一番……”
她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過他的身子,每一寸都擦得仔細,待將他微微翻過身子為他擦洗背部時,妍華卻發覺他背上有一片紅疹子,大大小小几十個,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她忙讓良辰將太醫喊了過來,檢視他背上的這片紅疹子。
是方才那個年輕的太醫江煜率先跑了過來,他看到這一片紅疹子的時候,驚疑地上前細看了一會兒:“咦?這個……約莫是貝勒爺這幾日發汗熱出來的疹子而已,與這疫疾無關。”
“哼!你倒是懂了?得了時疫本就可能發斑,我看這就是疫疾導致的斑點,我覺得還是再煎一副清瘟敗毒飲給貝勒爺試試才好……”一個四旬左右的太醫走了過來,不屑地瞪了江煜一眼,臉上滿是譏諷。
“梁太醫,貝勒爺胸前並無紅疹,只在背上有,而且這紅疹顆小,你看,那嚴重的紅疹端頭已是起了小水泡,與夏日裡悶熱而生的紅疹無異……”
江煜細細解釋了一遍,那梁太醫聽了一會兒,似是無話反駁,卻又不願意在這個年輕的後輩面前丟了顏面,只哼哼了兩下,低聲說了一句:“雕蟲小技,真當我不知,哼!”
妍華聽了一會兒,覺得那江煜說得有理,便也沒再驚慌,靜下心來將胤禛的身子擦拭了一遍,又將他的衣裳都換了下來,這才坐下來歇口氣。
良辰聽從太醫的吩咐,將胤禛換下來的衣服都拿去燒了,以免疫氣傳播開來。
外面已經聽不到福晉的聲音,想必等了一會兒,她們便走了吧。
妍華站起身來,走去窗子便要開窗子,一個老太醫忙低低地呵斥了她一句:“這個小姑娘這是要做什麼!你是想將這屋子裡的疫氣傳播出去嗎?若是疫情在京城中傳播開來,你可知後果有多嚴重!”
“我……我只是想,這裡面憋悶,貝勒爺在這樣的環境下,如何能好得快呀……”
妍華哪裡考慮到這些,她只想著這屋子成天不換氣,憋悶得很,這於胤禛而言也不好,長期吸著吐出來的疫氣,怎麼可能好起來?
那太醫聞言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四周,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的口鼻上都圍著厚布,聞到的都是上面的中藥味道,無暇思慮這些細節。眼下妍華這樣一提,他倒是覺得有些道理,沉吟了一會兒後,喃喃道:“可若是開了窗子,將疫氣傳了出去,我們都擔待不了。”
“吳太醫,我有一個法子。”又是江煜,他聽到吳太醫的話後,忙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