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貴妃,他若是忤逆了貴妃,一眨眼的工夫便能沒了命。
錢貴為人圓滑世故,在宮裡頭混得頗好,已是許久沒有做過抬轎輿這樣的下等事了。所以那根頗有分量的杆子壓在他肩頭時,他差點兒沒站穩。好在這是四人抬的轎輿,他只趄趔了一小步便穩住了身形,不過還是被冉兒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景仁宮沒給飯你吃還是怎麼著?若是摔了貴妃娘娘,小心你的狗命!”
錢貴卻只得陪著笑臉,不敢反駁半句。
將貴妃送回翊坤宮後,他無意間看到一個面生的公公,是三月初六那日跑去景仁宮告知他訊息的那個面生的公公,他記得很是清楚!不過那個公公看到他後,很快便匆匆地離開了翊坤宮跑遠了。錢貴小心打聽之下,才知道那個公公是承乾宮裡頭的人兒,今兒是奉了齊妃娘娘的差遣送東西過來的。
錢貴心裡驚詫,卻還是斂了神色,專心聽從貴妃的差遣。饒是如此,他還是在累死累活地幹了一下午的事情後,不小心打碎了翊坤宮裡頭的一個花瓶。
於是,他被慎刑司的人拖去打了幾十板子,送回景仁宮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而他也是皮開肉綻到不能行走。
景仁宮裡誰也沒有料到錢貴會被打成這樣,妍華因了派他去找魏長安,所以一下午都未見到他本也未覺著奇怪,眼下看到錢貴臉色發白,疼得額頭直冒汗,心裡的火氣便“噌噌噌”直往上湧。
“她好好兒地與我作對做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娘娘……奴才……看到前幾日那個公公了……是……是承乾宮裡頭的人兒……”錢貴忍著劇痛,站也站不住,只好趴在另一個小太監的背上與她稟了話。
翊坤宮,承乾宮,面生太監,貴妃的臉色……重重線頭在她心裡盤繞,有什麼東西即將呼籲而出。可那絲清明在最後關頭還是偃旗息鼓了,她只得讓人去請太醫給錢貴看看傷口開點藥,至於百花宴上的事情,她真的要好好琢磨一番了。百花宴,呵呵,沒成想還真的是個鴻門宴啊。
接下來,翊坤宮與景仁宮處處作對便越發明顯了。妍華這才知道,原來以前年貴妃並未真的與她作對過,以前在潛邸時,她手下的丫鬟最多也不過是將胤禛從她身邊請走,可如今……
但凡是在景仁宮服侍的人兒,無論是宮女抑或太監,只要被貴妃碰到,都要難為一番,輕則斥罵幾句,重則如錢貴一樣皮開肉綻。以至於到後來,景仁宮裡人人自危,竟是不敢隨意出去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日,因為芍藥一直沒讓下頭的人與妍華提,所以妍華起初並不知道,直到她發覺景仁宮裡頭的人面色都不大好,問過靈犀之後,她才知道原委。有一句話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妍華豈能容忍自己的人這般受欺負,而且還莫名其妙不知為何受此欺負!
她一早就猜到這件事情跟齊妃的挑撥有關,所以她讓人找過宋常在。自從她與翊坤宮說過當年可能是宋常在害得貴妃滑了胎後,翊坤宮便不大歡迎宋常在了。於是宋常在便不厭其煩地往承乾宮跑,所以齊妃打的什麼主意,又是如何挑撥翊坤宮的,宋常在定會知情。
偏偏宋常在這一次是鐵了心,始終不肯透露半絲風聲,直搖頭說自己不知。
妍華見她左右不肯對自己真心,知道留她下去無用,這幾日正在思索著萬全之策,好讓宋常在徹底銷聲匿跡。要知道讓毒蠍子與毒蛇混在一起,遲早會變成劇毒之物,她與貴妃如今被齊妃挑撥,只怕便是這二人合謀設計!
可眼下當務之急是讓翊坤宮裡的人兒收斂一些,如若不然,她以後還怎麼安排事情,一個個都要躲在景仁宮裡當縮頭烏龜不成?
不過她向來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兒,心裡雖然痛恨年貴妃如此為難她,可畢竟如今年家正得勢,她與年貴妃硬碰硬,即便皇上再護著她,只怕她還是要吃虧的,最主要的是,那樣做會讓皇上為難。
所以,如今能做的,便是先讓皇后從中協調一下。年貴妃因為身子羸弱,鮮少去永壽宮請安,是以妍華第二日請完安後便留在了皇后宮中,想要與她談一談如何解這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