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是奴才。”錢貴從暗處跑到窗子前,在外頭向妍華行了個禮。
妍華聽到是他,有些失落地輕嘆了一聲,她還以為……怎麼可能是他呢?他已經去圍場狩獵了。
錢貴下午從木槿那裡聽聞,皇上將事情交給魏長安去查了。所以他之後便四處忙活,想找法子尋到魏侍衛,也好打探打探眼下情況如何了。
只是,他在內務府外頭轉了半晌也沒能見到魏長安。臨近天黑的時候,他才看到魏長安一身侍衛裝束地往那邊去,忙在半道上將他截住了。
魏長安認得他,讓他跟著自己去了一處隱蔽的耳房,方才細細問了他一遍前因後果。待聽完錢貴的說辭後,他若有所思地沉思了會兒。
他說,龐太醫在給貴妃看病的時候,心不在焉且神色怪異。貴妃逼問之下,龐太醫才說漏了嘴,於是貴妃讓人抓著龐太醫去了永壽宮,而後龐太醫供出秦太醫,於是皇后命人將秦太醫也傳喚了過去。皇后將事情一問,才知駭人聽聞,她正欲查清楚再處置,可齊妃與貴妃皆表示需交由皇上處理這件事情。皇后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沒了主張,最後還是帶著人去了養心殿。然後,便有了後面的那些事情。
龐太醫沒有秦太醫嘴巴硬,用了刑後便開始精神渙散了。只不過他年紀大了,用多了刑怕是招架不住。所以魏長安便建議給秦太醫用刑,讓龐太醫在旁邊看著。
不過,兩個太醫果真硬氣,連用了五日的刑,哀嚎到滲人,秦太醫卻還是一口咬定是熹妃指使他做的這一切。龐太醫則時常被嚇暈過去,醒來沒多大會兒,來不及招供便再度暈過去……
直到暮色降臨,錢貴才聽魏長安將事情都大致講了一遍。結果便是兩位太醫有可疑,龐太醫年邁,身子骨已經不行了,很可能會死在慎刑司裡;秦太醫嘴巴太緊,至今還未肯吐露實情……反正就是還未出結論,但是魏長安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向著熹妃的。
魏長安怕他夜裡在宮裡頭走路會出事,送他到景仁宮門口後,才又折回內務府繼續審訊。
錢貴沒有料到回來的時候被熹妃看到,也不敢將心裡的擔憂表現出來,向她行完禮後便找了個理由欲退下:“娘娘早些歇下吧,奴才還要巡夜。”
“你可知道皇上什麼時候回來?”
錢貴愣怔了下,這是出了事兒後,熹妃第一次提皇上,他高興地擠出個笑臉來:“先帝每次狩獵,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一兩個月。眼下快入冬了,圍場也沒有多少活物可以獵,奴才估摸著皇上頂多過小半個月就該回來了。”
“聽說皇上還帶了個答應同去?”夜色迷濛,妍華背對著光,臉上的神情難辨。
錢貴低著頭,聽她聲音蕭索,只當她是醋了:“娘娘,蘇答應才進宮,皇上難免圖個一時新鮮,等時日久了,皇上就會覺著還是娘娘好了。奴才聽說,蘇答應長得像娘娘,可見皇上心中一直割捨不下娘娘。蘇答應眼下再受寵,也不過是頂替了娘娘一陣子,等皇上知道了真相,就還是……”
真相,呀,他話多失言啊,怎得還是不小心提起了這茬。
幸好熹妃沒有追問,只遞了個信封給他:“這是我寫的小札,你明日送去養心殿。若是可以,最好直接寄給皇上,這樣他在行宮便能看到了,也不用等到回京再看。”
“噯!喳!”錢貴看到熹妃終於肯低頭解釋了,高興地直咧嘴笑。
十月三十那一日,錢貴照著先前與靈犀她們商量好的,在宮外頭買了許多花燈進來,白日裡他不敢張羅,怕別人嘴碎說閒話。畢竟熹妃假懷孕的事情還未查明白,眼下太過張揚地給熹妃娘娘慶賀生辰,只怕會落人口舌。
下午的時候,裕嬪帶著纖雲來了,守門的太監本不敢放她們進來,可靈犀親自將她們迎了進去,小太監便也不好說什麼。裕嬪記著今兒是妍華的生辰,特地過來給她慶祝的。
她沒有徑直進去正殿,而是跟著靈犀往配殿去了。
“委屈娘娘了,娘娘且在這裡候上一會兒子,若是不嫌棄,今兒就住在這裡吧……”她嘰裡咕嚕地將她們準備給妍華慶賀的事情給說了一遍,想讓妍華驚喜一下開心一下。如今正好小公主也在,到了晚上定會熱熱鬧鬧的逗得熹妃娘娘開心的。
“好。”裕嬪聽罷,溫柔一笑,點頭應允,“你們有心了,妹妹有你們守著,我放心得很吶。”
夜幕還未完全黑下來時,錢貴便讓人關了景仁宮的門,一眾人手忙腳亂地將花燈綁在了竹林中、樹幹上,然後一隻只點燃。很美,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