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華身子不舒服。
因為胤禛存了過繼的心思,所以攪得她夜裡沒有睡好,早上醒過來就有些頭疼發熱了。而她因著身懷六甲,也不好隨意喝藥,所以也只得強忍著。靈犀不停給她敷帕子擦臉也沒用,額頭一直微微發熱,鬧得她頭疼。
她昨兒沒用晚膳,是心裡難受吃不下,今兒早上沒吃,是身子不適吃不下。她也知道不該餓著肚子裡的孩子,所以方才逼著自己喝了兩碗米粥,結果卻吐了一大半。
胤禛過來的時候,她正吐得驚天動地。
他聽到她嘔吐的聲音,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嬋嬋不肯吃東西?”
芍藥搖了搖頭:“皇上,娘娘是身子不舒服,所以才吃不下的……剛喝了粥,眼下又都吐出來了。”
他聽得揪心,忙跨著大步子去往裡面去了,彼時妍華正吐得淚水漣漣。她如今已經三十有六,懷個孩子本就不易,他這幾個月一直都提心吊膽,生怕孩子出事。他本打算等她平安生下孩子以後,再將過繼的事情說出來,卻終究沒能忍住。
他這幾日也自責不已,每次看到她幽怨又傷心的小眼神,他便惱恨自己不該說得這麼早。若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又出了問題,他便是自作自受,連帶著還讓嬋嬋難受。
“哪裡不舒服?太醫呢?”他小心端著聲音,關切之情濃重。
“皇上,太醫剛才已經來過了,說讓娘娘喝點薑湯,可是娘娘聞不慣那個味道,喝不下。”靈犀著急不已,卻也沒有法子。
“不喝,病怎得能好?”胤禛坐到床頭,結果靈犀手裡的巾帕,親自給妍華擦臉。
妍華別開臉去,還是忍不住生他的氣。
“去把薑湯端來。”胤禛想將她的臉掰向自己這一邊,可是她使著勁兒不肯看過來,所以他也只得鬆了手,“你同我慪氣便是,何故苦了自己跟孩子?”
“反正生下來也是給別人做兒子,苦了他我也不心疼。”
“不過是名義上將他過繼給老十二,你何必這般執拗?你捨不得他,那朕就讓他留在宮裡頭養著;你若是想讓他喚你額娘,那便先喚著……哎,罷了罷了,不過繼了,成嗎?你跟孩子好好兒的,我就心滿意足了,你若是當真不願意,我也不逼你。不過繼了,你就當做了一場噩夢,醒過來就忘了它吧。”
胤禛捧著她臉的那隻手,察覺到她又落淚了,心裡無奈至極,最後只得鬆了口。罷了,看眼下這個情形,還是過繼福惠吧?只是福惠從小就體弱多病,身子一直不大好,也不知能長大成人不。
“真的嗎?”她含著淚轉過臉來,心疼地胤禛接連點了好幾次頭。
這時,靈犀把薑湯端了過來,胤禛扶起妍華要喂她喝,她卻撇開頭不想喝。薑湯味道太濃,她實在是喝不下。左右胤禛已經允諾她不過繼她孩子了,她的心病便也去了大半,如此一來,病自然就會好得快了。
只聽他輕嘆一聲,仰頭便將碗裡的薑湯喝了一大口,而後不顧妍華的驚詫,他便兀自捏住了她的鼻子,迫使她將嘴巴張了開來。汩汩薑湯自他口中灌了進去,她呼吸不得,只好將之喝了進去方能用嘴巴吸上兩口氣。正當她喝完他嘴裡的那一大口薑湯,想要怒瞪他幾眼時,他又喝了一大口灌進了她肚子。
這樣曖昧的法子,他們二人之間已經很久沒用過了,看得在一旁伺候的宮女都忍不住倒抽氣,臉上皆燒得紅彤彤的,匆匆將眸子垂了下去不敢再看。
“怎麼樣?也不是那麼難喝吧?”胤禛抬手擦了下嘴角的湯漬,又捏了顆楊梅蜜餞塞進了她嘴裡。
她面上嫣紅,如剛出浴一般誘人,心裡的陰霾經過這一番胡攪蠻纏,倒是突然都消散了。她嬌嗔地捶了胤禛的手臂一下,一下子就被他哄開心了,嘴裡的蜜餞一直甜到了心裡頭。
說來也怪,胤禛好好地哄了她一會兒,她便有了些胃口。當他夜裡摟著她睡下時,她覺得早上還沉重的身子一下就輕快了不少。
她笑眯眯地合上眼時,他卻滿臉憂愁地擰起了眉頭,直到月懸中天才嘆著氣入夢。
翌日醒來時,胤禛早已不在。之前她以為是她與他賭氣,他才沒有過來,眼下才知道,近來朝堂事多,他根本沒工夫過來。
錢貴與靈犀她們幾個總是私下裡嘀嘀咕咕,待她問起來,她們又都神色怪異地搖頭,說沒有瞞她什麼事情。她知道,因為她懷著身子,所以她們都不願意將煩心事跟她說,為的就是能讓她安心生產。他們私下裡嘀嘀咕咕也不是一兩天了,既然不願意相告,妍華索性也不再放於心上,好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