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聽了齊妃的話,已然渾身抖如篩糠。她不是害怕,是一想起受辱的事情便又氣又悔。
那時候在潛邸,她每次出府都極其低調,只隨意帶一兩個小丫鬟在身邊,再讓人備一輛普通的馬車便可。她有一個叔叔,總愛拿著她的名頭四處騙吃騙喝,讓她很是氣惱。所以她平素裡並不喜歡將自己在四貝勒府做事的事情宣揚出去,能低調便低調,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的主子為難。
可那一次許是因為她帶的人太少,才會讓歹人尋了機會。
不,是讓眼前那個蛇蠍歹人尋了機會。
她不知她是何時被齊妃看不順眼的,她只知道等她後悔莫及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然不清白了。若不是曾經在潛邸時,看到一個侍衛鬼鬼祟祟地往綠萼苑裡頭去,她也不會懷疑到齊妃。她只會覺著是自個兒命不好,好端端地遭了那些混賬的欺凌。
那個侍衛叫鄭福,後來魏長安告訴她,當時熹妃曾懷疑鄭福與那幫混賬有關聯。
“……木槿?木槿?”皇后已經喚了她許多聲,她渾渾噩噩地抖著身子,過了許久才找到絲清明。
“娘娘……”她哆嗦著身子看向皇后,這個一直將她當妹妹看待的人啊,此時眼裡滿是擔憂。她突然擔心皇后會懷疑她與人私通,可旋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不,她不會的,她一直都是最信任她的那個人兒。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讓太醫來給你看……”皇后並不知道木槿曾經遭人欺凌之事,看到木槿有異常,只當她是生病了。
“哼,我看可能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心虛吧。她與那個男子眉目傳情的模樣,可像是見過許多次的……”皇后的話還未說完,齊妃那滿是嘲諷的冷笑聲便又飄忽了過來。
“你住口!”皇后不悅,板著臉瞪了她一眼。
齊妃的臉色立馬沉了下去,她最不喜歡皇后拿這樣的眼神壓制她。她比皇后還年長三歲,若不是家世不若她好,又怎得會輪到她坐上這皇后的位置。而她還不滿足,近來總是如此瞪她!非要將她壓到塵埃裡方才心滿意足不成?
“娘娘,皇上來了~”這時候,一個宮女進來通傳。
眾人連忙起身,出去迎接皇上。
方才有太監告訴蘇培盛關於木槿與宮外男子私通的事情時,胤禛便覺著蘇培盛的臉色不大對勁兒。見蘇培盛不打算稟報,他便多嘴問了一句。
聽完蘇培盛的稟報之後,他立即放下了手頭的事情,速速趕來永壽宮。木槿是皇后的支柱,木槿若是出了事兒,只怕皇后會撐不下去。
“皇上,方才皇后與臣妾們正在商量,該如何證明木槿的清白,皇后與臣妾們都覺著,只消尋個嬤嬤過來給木槿驗驗身子便可……”齊妃深知先機很重要,行完禮後,不待皇后說話,便先將事情與胤禛說了。
胤禛冷幽幽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有吭聲,而後他掃視一圈,最終看向皇后:“不過是一則謠言,何故如此大驚小怪。木槿的為人,眾人皆是知曉的。”
他自然不信木槿會做那等苟且之事,木槿這個年歲,也不會有那份心思去做那種事情。
“可若是不好好查一查,只怕難堵眾人之口。皇上向來聖明,斷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齊妃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心裡已經無所畏懼。若是不聖明,又怎會將自個兒的親兒子趕出家門?
她的美好早已葬送在逝去的歲月中,她唯一的兒子也被他一道聖旨送給老八做了兒子。她不明白,他置她於何地?
曾經,他寵她入骨,他說最愛她坦率直白的性子,可當他厭煩她之後,她的一切真心都被他棄之如敝屐。此時的她早已不記得自己當初是如何因愛生妒,差人暗中注意他與別的女子親熱;更忘了她是如何找人去奸害木槿的,亦忘記她想毀了妍華的清白卻未能得手……
胤禛被她那兩句話說得沉默良久,可就在他沉默期間,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直顫抖不語的木槿,突然拼盡所有氣力,朝著不遠處的柱子狠狠地撞了過去!
在她的腦袋撞柱子之前,木槿只悽然地哭著:“皇上,娘娘,奴婢願以死明志!奴婢是清白的!”
她不願意再讓皇后為難,也不願意再去回憶那個噩夢,更不想讓皇后知曉那件事情。娘娘,是奴婢對不住你,奴婢先走一步了。奴婢再也不想夜夜被那個額娘糾纏了,娘娘,請恕奴婢再也不能伺候娘娘了。奴婢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娘娘了……
“嘭~”地一聲悶響,彷彿有東西在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