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吃點兒東西吧。”承乾宮裡,齊妃正站在院子裡發愣。
已經入冬了,風也開始凌冽起來,吹在身上如有刀在刮。
她本來讓梳月安排那麼一齣戲,意在指使蘇答應去將事情鬧大,好撂倒木槿傷垮皇后。因為蘇答應才落了胎,就算皇上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也應該會顧惜蘇答應的身子,不予大追究的。如若不是……若不是……罷了,她已然心灰意冷,如今又落得這樣一個境地,還能有什麼作為?
她不小了,比皇上還年長兩歲,年逾半百,年老色衰。好不容易將蘇答應收為己用,懷了個孩子還沒捂熱就落掉了,那個安答應又不會來事兒,總是得不到皇上的垂憐……她想想便覺得再無出頭之日,只可憐了她的弘時,也不知在十二叔那裡過得如何。
“還吃什麼吃,餓死便一了百了了。他如今為了一個木槿便狠了心關我,明兒說不定就一個不高興會要了我的命!服侍他這麼多年,卻落得這樣一個結果,是我該啊!我活該!”她恨恨地咬著牙,抬頭看了看天,陰森森的,似乎要下雨。
“娘娘……何苦跟自個兒過不去?娘娘若是不愛惜著自個兒,趕明兒可怎麼救三阿哥出來?”梳月看著她難受的樣子,五臟六腑都難受得擰了起來,卻也只得輕聲勸慰著她,畢竟她在宮中也不過是一個年邁的老姑姑,又能有什麼旁的法子給主子出氣呢。
“他無憑無據,就因我說了幾句公允話就關我,你覺著我還能有法子救時兒嗎?”齊妃哀慼地看了她一眼,迴轉身往正殿走去。
她想過了,就算她親自出面逼皇后逼木槿了又如何?她是后妃,主張讓皇后驗一個宮女的清白都不能嗎?除此之外,她還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了?他如今棄她如敝屣,哪裡還有半分憐惜,當真是她投錯了情看走了眼啊!
“娘娘,這……”梳月欲言又止,看到齊妃臉上的恨意,只好不再說話。怪她,將聽來的事情告訴給了齊妃。她聽人說,隆科多大人透露,那“正大光明”匾額後面裝的是四阿哥弘曆的名字。
她覺著隆科多大人說的話應當屬實,因為隆科多大人如今也沒甚權勢了,人之將死其言必真啊。可是她覺著匾額後寫了弘曆的名字也實屬正常,畢竟弘時已經被攆出宮了,以他如今的境況,根本不可能再與皇位有緣。
也許,齊妃氣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
“娘娘是在為……皇上說過,永不得再讓三阿哥回宮之事生氣嗎?”梳月面露怔色,眼裡湧起痛惜之色。這件事情,也是無意中從那小余兒口中聽來的,正是她遵從齊妃的話,想安排木槿與宮外頭的男子摟抱在一處時聽聞的。
“可是……娘娘,就算皇上不讓三阿哥回宮,也可以封個親王賞個府邸給三阿哥啊,娘娘不必如此洩氣……”她小心翼翼地寬慰著,實則頗有些無奈,她何嘗不知道,她寬慰齊妃的這些話連她自個兒都不肯相信呢。
“呵,呵呵……親王……”齊妃果然冷笑出聲,她停下步子,微微揚起臉來,“事到如今,我怎會連這點兒覺悟都沒有?他若是肯發那個慈悲,當初便不會捨得將他送給八叔當兒子了……”
眼角微微溼潤,她攏了攏眼,將那份溼意收回……
冬去春來,轉眼便到了雍正五年桃花盛開的三月,彼時妍華的身子已經有七個月了,挺著個肚子走路都很費力。
胤禛一直呵護備至,因為不放心妍華四處走動,說過許多遍,讓她沒事就在景仁宮裡頭待著。畢竟她偶爾走路會摔跤啊!他看到這種情況,每次都要嚇得心驚膽戰,生怕她當真摔倒了摔出問題來!
待她顯懷了之後,他不捨得讓她大老遠的往養心殿跑,乾脆讓人在景仁宮弄了間僻靜的屋子,收拾了出來給他批摺子。如若不然,她總是隔三差五便往養心殿跑,說是想他,想陪著他。
弘曆每次看到他皇阿瑪和額娘膩歪在一處,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他也想摟著他的暖心恩愛有加啊,可是他皇阿瑪至今還未給指婚,委實讓他著急!他已經遵著他額孃的意思,與那兩個格格耍過把式了,如今他什麼都會了,她也不會再問他耍把式的事情了。可看到他皇阿瑪與額娘情意綿綿的樣子,他心裡變發酸,便想起他心裡那個溫柔又漂亮的嬌人兒。哎,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妍華雖然挺著大肚子,卻依舊耳聰目明。所以待她注意到弘曆日益往古怪裡發展的眼神後,轉了轉心思便知道他在彆扭個什麼勁兒了。
她拉了拉胤禛的袖子,示意他看弘曆。
胤禛看了一眼,正好撞上弘曆拿古怪的眼神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