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新選進宮的宮女,可要好生教熟嘍規矩。”內務府剛挑了一批宮女進宮,張李子親自尋了其中一個教習姑姑杜氏,將她叮囑了一番。
二人說著便走至一僻靜處,低聲說起了別的話。
“龍頭砍不成。”張李子目露憂色,看了看四周。
杜氏的臉上堆了一層褶子,面露兇光:“哼,我早就說過,害八爺和九爺的人定是熹妃。那錢貴是熹妃的人兒,之前一直謹守本分,什麼時候做過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不是說過熹妃曾經被九爺的一幅畫氣得吐血嗎?定是如此,她才會讓錢貴去毒害爺的。只可恨的是,明明是九爺害的她,她卻連著將八爺也害了,可見這毒婦心狠毒辣!”
“照你這般說,皇上又為何說錢貴是前朝餘孽?倘若真是熹妃……他這是在袒護熹妃?那也不對,先帝在世的時候,可沒這般袒護過哪個娘娘。我看,定是皇上授意熹妃這麼做的,萬一事情敗露,他也好安然脫身,將罪責都推到熹妃身上,哼……”張李子緩緩眯起了眸子,為這個認知冷哼了數聲。
杜氏卻搖了搖頭:“倘若真如你所說,熹妃的母家定會因此得福,可是熹妃的母家並未因此升官發財啊……你還是莫要想著謀害皇上了,能剷除熹妃便已經是為爺報仇了。”
張李子皺著眉頭,思索半晌,遲疑道:“可上個月,皇上召集六宮,親口說不得再汙衊熹妃一句不是……即便熹妃的母家沒有升官發財,可熹妃卻得了權勢……”
“哼!你當皇上那麼好謀害?你自個兒非要往死裡撲我不攔著,你莫要壞了我的好事就成,我只想報復熹妃。”杜氏冷幽幽地白了他一眼,不再試圖勸說。
“我說怎得說熹妃不是的訊息一夜之間就鋪天蓋地了呢,原來是你做的好事,呵呵,成成成,我不礙你事兒……這些個宮女一定要好好教,若是再重灌了小阿哥小公主,可不是磕頭謝罪那麼簡單……”倆人正說著,瞥到有人走近時,張李子忙轉了話題。
人走過去之後,杜氏又冷言冷語道:“你若是得機會,便安插幾個太監去景仁宮裡當差,訊息也能靈通些。”
“裡面可有你的人兒?”
杜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若是有我的人,我何必再讓你安插人進去,哼!那宮裡頭的幾個姑姑都精明得很,新去的宮女都只得在外院打掃……”
“哼,熹妃當初不過是個格格,能爬到如今這個地位,想必是有過人手段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得馬虎大意。”張李子咋舌,隱隱現出不耐之色。他最煩這種上了年紀的宮女,不好糊弄,極為敏感,脾氣還極為擰巴,壓根不肯相信別個人的話。
“你愛如何便如何,只不過,那陸德才太過輕浮,做事不小心,你要多留個心眼,當心他把你賣了!”
張李子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這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是我侄子,尚無須你操心這些。
二人又匆匆交換了些意見,張李子便大大方方地離開了。他在內務府當差,內務府在紫禁城偏南之處,而這杜氏通常都在北邊的長房裡訓誡宮女,若不是有特殊情況,而他也正好尋此機會與那杜氏碰碰面,不然他也不會跑這裡來惹人注意。
他轉過御花園回內務府的時候,遇到了正在御花園的亭子裡歇腳的妍華。她正擦著香汗,看著外頭那蔫蔫的草木擰眉頭。
“奴才張李子見過娘娘~”他麻利兒地跑去行了個禮後,小心翼翼地關切道,“外面日頭烈,娘娘應該在宮裡頭納涼才是。”
“嗯。冰都備下了沒?多送些去養心殿,我屋裡頭倒是可以少送些。我瞧養心殿裡頭的冰快化完了呢。皇上整日為國事繁忙,你們要多上點兒心才是。”妍華神情懨懨地叮囑了兩句。眼下已入七月,烈日炎炎,多說兩句話都要流不少汗。
“回娘娘,都備著了,趕明兒就往各個宮裡頭送。奴才方才去瞧過新選進宮的宮女了,回頭奴才會差人安排幾個去景仁宮伺候。”
“不用了,景仁宮裡的人兒夠多了,不必再安排人過去,哪邊缺人就先緊著哪邊送吧,良辰會與內務府商議此事。”妍華擺了擺手,突然想起了一事,便將正欲退下的張李子給叫住了,“那盧有福怎麼回事兒?”
張李子正欲開口,卻又聽妍華道:“下去吧,你多訓斥著些手下的那些個太監,莫要再做出什麼荒唐的事兒來才好。我聽說,上個月內務府清查各宮太監的住處了?”
“噯,娘娘說得是,確實清查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奴才們惶恐得很。”
“可查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