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貴人被兩個小答應討好到心裡喜滋滋的,剛往亭子走近兩步,便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是芍藥。她滿腔的熱火彷彿突然被冬日裡的寒水澆了一遍似的,不僅火滅了,還澆得她透心涼。
“貴人不過去嗎?”其中一個小答應本想跟過去在皇上面前露一面的,見安貴人突然停住了腳,忍不住詫異了一聲。
安貴人不悅地板起臉,回頭瞪了她一眼:“小賤人,不就是想過去見見皇上嗎?哼!蘇培盛他們都在外頭守著,自然是因為皇上有要事,我如此莽撞地跑去打擾,豈不是要不皇上責罵?別以為我不知你安的什麼心!哼!”
她氣呼呼地在那個小答應身上撒了一通氣後,便轉身走了。
待人走遠後,另一個答應次才悄聲道:“你方才不該催的,你瞧瞧,那個姑姑可是景仁宮裡頭的芍藥姑姑?”
方才被罵得面紅耳赤的小答應循著她的指頭看了過去,果然是,她這才尷尬地抱怨出聲:“哼,安貴人自己個兒得不了寵,便如此謾罵於我們。她老說貴妃娘娘是老女人,我瞧她連她嘴裡的老女人都不如,活該被皇上冷落。”
“噓~”另一個答應嚇得不輕,趕緊拉著她走了,“這種話可莫要胡亂說出來,若是被別人聽到,小心腦袋不保啊。貴妃娘娘高高在上,你怎可在外頭將那三個字說出來?我瞧貴妃娘娘雖然上了年紀,可看著也不過三十出頭,哪裡該叫做那三個字?”
“你傻不是,娘娘明明已經四十了,哪裡來的三十出頭?不過是保養得宜罷了,年歲在那擺著呢,安貴人說的倒是也沒錯……”
另一個答應膽子小多了,聽她沒玩沒了地說話,嚇得趕緊將她拉遠了……
張李子回去之後,想從床底下將箱子拉出來,結果兩隻手摸了半晌,什麼也沒摸到。他大驚,這才低下頭去看,這一看不得了,下面哪裡還有什麼箱子,竟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了。
“來人哪,來人!誰進我屋子了?”他驚惶地跑出去叫人,可叫了半晌才有一個小太監跑來,搖頭說不知。
眼下青天白日的,哪個太監會好端端地躲在屋子裡頭偷懶啊,都在外頭做事兒呢,所以當真沒什麼人看到。
張李子氣得直跳腳,腦子裡轉過千萬種可能,卻恁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將那隻舊箱子給拖走了。
“張公公,養心殿來人兒了。”這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臉色有點兒古怪。
張李子一聽養心殿三個字,立馬打起了精神,趕緊整了整衣帽,跑出去看看所為何事。
養心殿過來的太監手裡拎著個小籃子,籃子上面蓋了一塊布頭遮灰。那太監看張李子過去,忙笑嘻嘻地將那布頭揭開,端著那個籃子送到了他眼前:“張公公辛苦了,皇上說五阿哥喜得一子,內務府辦事認真當屬有功,所以讓送一籃子新鮮的大李子過來給張公公和大家夥兒一起嚐嚐……”
張李子看到那籃李子的時候,兩隻眼睛簡直瞪直了,他心頭泛起一陣嫌惡,抬手一揮便將那籃子李子給打翻在地,李子滾得到處都是。他十分嫌棄地捏住了鼻子,不願聞到李子味:“你瞎了眼了?居然給我送李子?誰人不知我最討厭的就是這李子?”
他尖聲吼著,氣得恨不得將眼珠子都瞪了出來。他進宮之前家貧得很,他家屋子後頭的茅房旁邊種了兩顆李子樹,那時候他與弟妹幾個每每餓得吃不上飯,他娘就是摘了李子給他們填肚子。不僅如此,遇上有飯吃的時候,他娘也會將李子摘下來,風乾了存著,等著沒東西吃的時候吃。
他對小時候的印象除了酸澀還是酸澀,滿肚子都是李子味的酸水。更可惡的是,他連名字都叫張李子,因為他娘說那兩棵李子樹好養活,盼著他跟那李子樹一樣長大成人。
他進宮的時候,沒人告訴他可以改名,說以他用了這個叫他厭惡的名字用了四十多年啊。
內務府的太監從來都不敢在他面前提李子,所以方才去叫他的那個太監聞到李子味的時候,臉色才會那麼難看。
養心殿的太監看到滿地打滾的李子,眸光一冷,臉色一板:“大膽張李子!這是皇上的恩賜,你竟如此不識好歹!這是大不敬!來人,將他綁了!”
“你敢!”張李子的腦子這會子才恢復清明,看到滿地的李子時,他雖然厭惡至極,卻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只是他豈肯如此屈服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太監?
“來人,將張李子抓了,送去慎刑司!”那個太監也不甘示弱,聲音高得蓋過了張李子。
內務府的太監哪裡敢抓張李子,一個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