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兒進去的時候,年靜怡正盯著手裡的那本詩集發愣,眼裡還噙著盈盈淚光,似是剛哭過。
“側福晉好端端地傷什麼心呢?莫要哭壞了身子,對肚裡的孩兒不好。”宋婉兒走過去柔聲勸了一番,她每次來靜蓮居的時候,都刻意找了胤禛不大會過來的時辰來。
她害怕見胤禛,被冷落了多年,她已經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他了。也許,她與太子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畢竟萬福閣的人兒都知道的事情,能瞞得住他嗎?
可是她不甘心就如此沉寂下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曾經光滑柔嫩宛如羊脂玉,如今卻是暗黃粗糙。自從年靜怡第一胎小產掉後,福晉便開始讓人善待宋氏了。可宋婉兒養護了小半年,這雙手卻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嫩滑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已經好些日子沒有照鏡子了,不敢照,生怕裡面的人兒又憔悴又醜陋。手婆娑在臉上有些粗糲感,不知是手上粗糙還是面上粗糙,不管哪一樣,都叫她心塞。
饒是她再不甘心,卻終究抵不過年老色衰的悲哀。可她,還是要想辦法站穩腳跟的,往後的日子,她不想再如前幾年一樣苟延殘喘了。她想,就算胤禛再不待見她,這麼幾年也該將他的怒氣磨淡了。
年靜怡聽了她的話後,偷偷轉過頭去拭去了眼角的溼潤,再回過頭來時,已經噙著笑意了:“也就婉兒如此關心我。”
她的眼裡有不容置疑的感激與動容,看得宋氏心中冷冷直笑。可宋氏面上卻是柔和一片,眉眼裡顰顰動動皆是風情。這麼些年了,她的容顏許是蒼老了些,可她骨子裡的風情卻是不減當年,反而因了歲月的雕刻,多了些成熟的風韻。
貞月的臉色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汐兒瞄了她好幾眼,待尋了機會便偷偷問她怎麼了。貞月往裡探了探,見宋氏沒有關注這邊,就悄聲道:“良辰姑娘找我說話,說話的時候我看到簾子後面藏了個人……她是不是懷疑我想迫害小阿哥呀?”
宋婉兒已經因為此事將她責罵了一番,若是那個奶孃認定是她,她便當真沒有活路了。
汐兒瞭然地點了下頭:“也叫咱們靜蓮居的人去過,未必去問過話便是懷疑上了你,怕什麼。”
“可……”貞月面色犯難地抬頭看了看汐兒,神色頗為不安。
“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擔心恁多做什麼。”汐兒放下臉來,往裡斜睨了一眼,“宋格格是個聰明人,你莫要露出什麼馬腳便什麼事情都不會有,此事你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便可。”
貞月訕訕地點了下頭,垂下頭的瞬間偷偷嘆了一口氣:這都什麼事兒呀。
三日之期到時,原本喜歡笑眯眯的良辰也禁不住唉聲嘆氣了。事情不大順利呀,唯一可疑的物件被否了,可是被奶孃認出來的那個聲音卻實在叫她為難。
她還是自個兒領罰吧,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她認了。魏長安都查不出來的事情,她一介女流更是無從下手了。
胤禛下了朝後便在書房裡忙活著寫摺子,妍華也一聲不吭地在旁邊研墨,二人似乎都不記得奶孃那件事情了。良辰過去的時候便看到二人都在聚精會神地做著手頭上的事情,她囁嚅半晌,還是訕訕地閉了嘴。
妍華瞥到她的臉色後,心下一沉,卻終究是忍住了心裡的不安沒有主動問出來。
古怪的氣氛一直持續到胤禛將手頭的摺子寫好,他合上摺子後,抬頭看到良辰,便悠悠然看了她兩眼:“有事要稟?”
良辰歉疚地看了妍華一眼,遲疑道:“奴婢請爺責罰,奴婢……查不出背後指使奶孃之人是誰……”
妍華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卻還是替良辰求情道:“爺,良辰也不會查案,此事也怪不得她的。”
胤禛瞄了她兩眼,雲淡風輕道:“既然嬋嬋開口求情了,那良辰,你便……”他的眸子轉了轉,想到萬福閣的桃林里長了野草需要鋤一鋤,便繼續道,“你便去萬福閣,鋤幾天草吧,鋤完為止。”
良辰抬手揩了把冷汗,感激地向兩位主子道了謝。
只不過她手頭還有事需要安排,所以這處罰便從明日開始。
“爺,奶孃便交由魏長安繼續查吧,若是不揪出背後那個人,我心裡不安。”
“嗯,我也有此意。”胤禛點了頭,不大舒服地動了動肩膀。
旁邊正在奉茶的阿梨見狀,極其熟稔地上前給他捏了兩把。胤禛也未回頭看是誰,只默許了她的這個行為。
一旁的妍華頭一次看到他們二人如此,心裡浮起一抹怪異的情緒。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