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都氣歪了,一口氣憋在胸膛裡出不來,恨不得吐血三升。呂氏自不必說,又氣又痛,眼睛裡含滿了淚水,指甲都掐進掌心去,只恨陸紹沒用,打了自家孩兒還被奚落。
陸建新表演完畢,跪在陸老太太跟前道:“都是孩兒的不是,本是想孝順母親,大清早地卻給母親添了不快。還請母親恕罪才是。”他一跪,林玉珍、陸緘等人也跟著跪了,屋裡呼啦啦跪倒一片。
陸老太太雖有些不贊同,卻也無可奈何,微微嘆了口氣,道:“都起來罷。”
陸建新起來,殷勤地伺候老太太用飯,溫言細語,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話,無非是要陸老太太放開心胸,好生將養的意思,他多年不在家,還是一樣的體貼周到,陸老太太心裡那點不滿也消失不見,心情漸漸好起來。
陸建中甕聲甕氣地道:“外頭要做法事了。”也就是說,都該去外頭跪拜哭喪了。
陸建新便戀戀不捨地起身:“孃親,兒子稍後又來陪您。”
一聲孃親,聽得好幾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趁著眾人亂成一團,陸綸湊到林謹容身邊,低聲道:“二嫂,你找我?”
林謹容道:“我只問你一句,我的話你是否聽不進去?哪怕是會送命也非往裡頭跳?”
陸綸沉默半晌,輕輕搖頭:“人各有志,二嫂能替我保密,我很感激,就不要再勸我了。善惡是非,我分得清楚。”言罷轉身走開,照舊沒心沒肺地同陸繕說話,剩了林謹容在那裡發呆。
這天早上,二房人都沒來得及用早飯,餓著肚子哭拜了許久,折騰到中午時候,全都奄奄一息。
陸建新自是沒有這個困擾的,盛情邀請陸建中:“父親的身後事還有許多沒安排妥當,今日天氣不錯,也沒什麼其他事情,不如趁著現在商量一下如何?”
陸建中哪裡有精神和他糾纏?當下就抱著膝蓋直喊“哎呦”。陸建新嘆道:“看來你是不成了,也好,你且去歇歇,我去陪陪母親說說話。”
陸建中暗想,除去陪葬品之外,其他能賺錢的事情早就被他定下並開了頭,此刻陸建新就算是舌燦蓮花,也不可能生出什麼事端來,便放心大膽地去了。
陸建新便喊了陸建立一道去找陸老太太說話,打發陸緘:“你熬了一夜,且去歇歇,等下族老來了還要你出來陪著的。”
陸緘應了,卻也不回他與林謹容的小院休息,徑直進了左廂房。林謹容正在哄毅郎睡覺,思考陸綸的事情,見他進來,小聲道:“怎不去歇著?熬了一夜呢,又不是鐵打的身子,怎麼撐得住?”
陸緘挨著她坐了,將頭湊過去看毅郎,低聲道:“掛念你們孃兒倆。”
林謹容一笑,見他臉色青白,眼下兩個青影,頗有些心疼,便勸道:“你去床上歇著,我就和毅郎在一旁陪著你,有事我叫你。”
陸緘依言洗了臉,往床上躺了,全身累得如同散了架,卻沒什麼睏意,隻眼神柔和地看著林謹容母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林謹容說話:“你可知道父親要尋族老來是為何?”
林謹容搖頭:“不知道,大抵和析產的事情有關。”
這種事情,有陸建新去操心,他們便可放鬆些了。陸緘示意林謹容:“阿容,到我這邊來坐。”
林謹容笑笑,起身坐到床邊,陸緘將頭放在她的腿上,閉了眼道:“你和五郎是怎麼回事?休要瞞我,我要聽實話。”
林謹容將手伸進他的髮間梳了又梳,低聲道:“昨夜他是否又折回去陪你了?”
“沒有啊。”陸緘話一出口,立時睜開眼睛,蹙起眉頭來:“怎麼回事?”
林謹容輕聲道:“他昨夜從靈堂出去後就不見了影蹤,天快亮了才回來,同身邊人說,他一直在靈堂陪你。”
陸緘不以為然:“他性子跳脫,大抵是找朋友玩去了。”
林謹容煩亂不堪:“不是這樣。二郎,我問你,若是五郎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你該如何?是要把他送官呢,還是要把他怎樣?”
這事兒嚴重了,陸緘撐起身子,盯著林謹容的眼睛,嚴肅地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快說。”
林謹容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繼續將事情隱瞞下去,寄希望於在關鍵時刻把陸綸搶出來實在是太過冒險。不如得到陸緘的支援,想個穩妥的法子最好。於是把陸綸做的幾樁事說出來,“隨手扔給毅郎的見面禮價值不菲,我問了三弟妹,他送給力郎的東西也不便宜。我試探過,他根本不是在什麼克州熊將軍的麾下,滿口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