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人當然應該有師父,沒有師父,他一身功夫是從哪裡來的?
可有師父,也不一定就絕對有師叔啊?
那個聲音響起時,佟武已閃身向大門衝去。
他絕不會聽錯。
那個聲音實在太熟悉了,而且它一響起,佟武的心裡就升起一股再熟悉不過的冷森森的顫悚。
衝出門,他就站住,驚喜地道:“師叔,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他的驚喜絕不是硬做出來的,洪虓的出現的確讓他又驚又喜。
守門的侍衛一下傻眼了。
佟大人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佟大人的“師叔”當然更不能得罪。
侍衛剛剛還冷若冰霜的臉上立刻綻開了最燦爛的笑容,低聲下氣地道:“佟大人,小的…·”
佟武還沒說話,洪虓已開口了:“很好!”
侍衛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佟武,顯然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佟武笑道:“我師叔是在誇你。”
洪虓上下看了侍衛幾眼,淡淡道:“有你們這樣盡職盡責的人保護,我就放心了。”
侍衛們這才鬆了口氣。
佟武忙道:“請,請進,師叔您老人家請。”
*** *** ***
上官儀慢慢自牆角里踱出,嘴角邊掛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他不能不高興。
看見洪虓,他就知道他和佟武的計劃已成功一半了。
騙過洪虓並不容易。
據上官儀所知,洪虓自十六歲出道江湖,一直到他退隱的四十二年間,從本上過一次當。
兔子般的謹慎,狐狸般的狡猾,老鷹一般銳利的洞察力,這就是洪虓這個人給上官儀留下的印象。
但這一次,他卻被引入了圈套。
上官儀高興,卻不興奮。
他很清楚,要與洪虓周旋,不能心存半分僥倖,更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洪虓的出現,很可能只是一次試探。
上官儀轉過街口,踱進一家小酒館。
酒館剛剛開門,一個客人也沒有。
上官儀當然受到了極其熱情的歡迎。這並不是因為他是這家酒館今天的第一個客人,而是因為他身上的軍服。
京城裡大大小小的酒館茶樓,有哪一家膽敢對禁軍裡的大爺稍有冷落呢?
上官儀要了一壺酒,四色小菜。
他扔出一塊碎銀子,揮手讓小二退下去了。
酒館的門斜對著那個街口,從上官儀坐著的地方看過去,出入那個街口的每個人都逃不過他眼底。
只要洪虓從佟武家出來,那個街口就是他的必經之路。
上官儀斟了一杯酒,慢慢啜飲著。
他並不著急,反而希望洪虓不要出來得太快。這隻老狐狸如果很快就自佟武家出來,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已察覺出自己的面前有一個巧妙的圈套。
喝下第四杯酒,上官儀的心情已完全鎮靜下來。
叫第二壺酒時,微笑已爬上了他的嘴角。
繩圈已快套上洪虓的脖子。
剩下的事,就是如何不動聲色地將它收緊了。
*** *** ***
“有什麼訊息嗎?”
洪虓連一句客套話也沒有。
佟武道:“沒有。屬下昨天剛從太醫院回到家裡。”
洪虓點點頭,道:“你認為他有反擊的實力。”
佟武道:“是。
洪虓的聲音忽然嘶啞:“那為什麼你認為我們該撤走?”
佟武道:“屬下是為使者的安全著想。”
洪虓低聲道:“你果真能使錦衣衛和東廠為你所用?”
佟武道:“不是我能,是它能。”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卷,遞給洪虓。
洪虓開啟紙卷,仔細看了看,淡淡道:“即便如此,就憑錦衣衛和東廠能制住他?”
佟武道:“如果他沒有血鴛鴦令的支援…··”
洪虓的眼中閃出銳利的精光,低聲道:“他當然有!”
佟武有意無意瞄了他身後的楊思古一眼,道:“果真如此,屬下希望使者親自主持大局。”
洪虓淡淡道:“你打算怎麼辦?”
佟武道:“那天,屬下己對楊兄說過……”
洪虓冷冷道;“我想再聽你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