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背對著長青幾人,將身子死死地抵在門上,低垂著腦袋,心情如同二八月的天氣,忽冷忽熱,變幻不定。
她盼了這麼久的人終於來了,她好像一下子不能接受了。胸腔內有股沉悶的氣息,死死的壓在胸口,有些發疼,又有些雀躍。她說不上現在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跳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咚咚”的響個不停,她想壓也壓不下去。
其實,她剛來魔教的第一年,日子是很難熬的。她想念師父,想念悟緣,想念山上的花草樹木,想念一切的一切。每當夜晚來臨時,她心裡都慌亂得睡不著。夜深人靜總是一個人胡思亂想,在這裡,她沒有歸屬感。下山後的新鮮勁過去後,只剩下渺渺無望的期盼。她想讓師傅來接她,立刻、馬上!一秒都不能再等!
可是,她不知道師父在哪裡,不知道回山上的路。好多次,她都想趁著眾人不注意,逃離這裡,去山上尋師父,到底是沒有得逞了。
那時,她夜夜失眠。不知是不是因為內心對這裡的排斥,她竟然開始認床。因為不是山上和師父一起睡的那張床,所以她睡不著。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因為嚴重的睡眠不足,她的小臉變得蠟黃,身子明顯瘦了下來,人都顯得沒什麼精神。
林天歌對此很是擔心,卻也是無可奈何。他可以加倍的對青煙好,卻始終代替不了她心裡的那個人。他對此也只是無能無力,只能多吩咐廚子做些有營養的吃食,還好,青煙在吃飯方面倒是沒有抗拒。
後來,可能是漸漸接受了必須留在這裡的事實,再加上李詩韻成天找她的麻煩。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想師父,想山上的一切了。她每天很忙,忙著要學習林天歌佈置給她的任務,忙著和李詩韻鬥嘴吵鬧。然而,等到夜幕降臨時,她總是忍不住想哭的。
其實,她一點都不堅強,她的內心比誰都纖細易碎。
後來,她將她與長青的兩年之約當做信念,她日日盼著兩年過去,這樣師父就會來接她了。帶著這樣的念想,她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她想她至少不需要讓師父擔心她,再見時,她會告訴她,她過得很好,並且很想他!
然而,兩年後,長青失約了。他並未按照約定來接自己,那一刻她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她甚至想著長青是不是已經忘記她了,忘了他們的兩年之約,忘了來接她。直到林天歌對她說了自己的身世後,她才恍然覺得,什麼兩年之約,不過是騙她離開的藉口罷了,她當時那麼傻,竟然相信了!
她沒想到的是,長青會騙她!她與他相處了這麼多年,雖然平日裡他總是說她野蠻,脾氣不好,不是一個好徒弟,他甚至說過後悔收了她為徒。可她從來就沒將這些放在心上,不過是一時的氣話,她何必當真。再說,他們倆都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他總不至於會趕她下山吧。
可是,他真的不要她了,甚至還騙了她!所以,那些日子,她才那麼消沉。長青再也不會來接她回去了,甚至這三年來他都不來看她,或許他已經將他們的過往重新翻篇了。
青煙甚至想著,或許他重新收了個聽話的徒弟,師徒二人,師慈徒孝。他早已將她遺忘在茫茫人海中了。
可是,現在他就這樣來了,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她的眼前,不是在夢裡,不是在回憶裡。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了。已將過去三年了,她對他好像有些陌生了,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待他了。
“青煙,快開門,你師父來了啊。你不是一直很想他麼,怎麼還躲起來不出來了。”門外響起左明遠有些擔憂的聲音,青煙心裡一跳,抵在門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她竟然有些膽怯了,面對長青,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煙兒,師父來看你了,你不高興嗎?”這次,門外響起了長青清冷淡漠的嗓音,聲音裡夾雜著一絲喜悅,這絲喜悅太過明顯,青煙聽進耳朵裡更加不知所措了。
“煙兒?”門外的人繼續鍥而不捨的叫著,間或夾雜著李詩韻嘰嘰喳喳的問話。青煙腦子一熱,使了勁的將門拉開了。
四目相對,各自無言!
他的姑娘果然是長大了,臉蛋徹底的長開了,宛若蛻變後的蝴蝶,美麗而淡雅。眉目間增添了一抹少女獨有的成熟,少了絲小女孩的頑皮稚嫩。眸子卻是沒變,仍是清澈透亮,此時正靜靜地望著自己。
長青忍不住嘴角彎了彎,然而臉頰的弧度還未完全拉開,下一秒臉色騰地黑了。
面前的姑娘清了清嗓子,鎮定的開口,“嗨,你好!”
好什麼好,他一點都不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