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韓孝廉與李徹正喝得面酣耳熱,說是二人在敘話,其實是韓孝廉在說,李徹在聽罷了,若是往日李徹想必無法忍受韓孝廉的聒噪,但今日李徹心中有事,他想喝酒,所以韓孝廉說什麼李徹根本就沒聽進去,只一杯接一杯飲著,想著這半月來心生的諸多疑竇沉思不已。
所以,當楊廣推門而入的時候,韓孝廉猶在那說著,李徹卻是騰地站起了身子。
韓孝廉見李徹起身,向自己身後看,這才扭頭髮現了楊廣,趕緊閉上嘴,站起身對楊廣道:“殿下!”
楊廣皺眉看著韓孝廉,沉聲道:“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韓孝廉本就喝得有點暈乎,哪裡知道楊廣問的是那句話,遂窘迫地撓頭道:“殿下欲問哪句話?孝廉都不記得方才說了什麼,若是……”
楊廣連忙打斷韓孝廉,道:“就是方才你說起城中的傳聞,有關蕭府的。”
韓孝廉一聽,拍了一下腦袋,恍然大悟道:“嘿嘿,我當是哪句話說錯了,殿下欲要責罰,咳,今日晚膳之時,我聽小二說起蕭府的一件怪事,說是府上的傻小姐被仙人點化,忽而變得不傻了,那小二還特地囑咐我不能說出去,他也是聽蕭府下人酒醉後說起的。”
韓孝廉說完,楊廣陷入沉思當中,站在一旁的李徹看看楊廣,不由得問道:“殿下,依李徹看西梁這邊我們還要仔細查探才是。”
楊廣一聽李徹之言甚是合意,抬頭看一眼李徹,道:“李徹所言極是,孝廉,我馬上修書一封,你命人送至江陵竇府別院。”
李徹一聽楊廣此言,皺了下眉頭,這竇府別院跟查探西梁有何關聯,竇府是哪個竇府?說起姓竇的,李徹忽地想到了一個人。
一轉眼,紅兮在竇府別院已五日有餘,這期間竇瓔嬛時常來看紅兮,而紅兮卻沒說過半句話,倒是翠微與竇府的眾人相處極為融洽。
經過這幾日的精心調養,紅兮身上的傷好了許多,情緒亦平靜不少,可是紅兮卻沒從失去孟氏的悲傷中走出來,每當回想起孟氏的音容笑貌,紅兮總是難過得想哭,然紅兮知道,即便自己哭了,母親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溫柔地抱著自己,叫自己“兮兒”。
這一日,紅兮讓翠微找來瑤琴,將瑤琴置於廊廡中,坐在那望著眼前的琴出神,遠處的山上開滿了桃花,比蕭府後園桃花更美上許多,可紅兮卻不想抬頭去看,猶記得那日的夢中,就是那鋪天蓋地嫣紅似血的桃花幾欲將自己淹沒。
翠微自打與紅兮入住竇府別院,對紅兮改變已經習慣了許多,可翠微還是不願單獨與紅兮獨處,在翠微心裡,現在的小姐雖是不傻,但太過懂事,這種與年齡不符的懂事,使得翠微十分不安。
就在翠微不解地看著紅兮盯著瑤琴發呆時,竇瓔嬛和平安二人走了過來,翠微趕緊上前相迎,對竇瓔嬛一禮道:“翠微拜見瓔嬛小姐。”
竇瓔嬛對翠微擺擺手,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目光移至紅兮身上,站在那裡沒再向前,好似在等著紅兮撫琴一般,眸中帶著一絲探尋之意。
翠微在一旁看著有些急了,輕聲提醒竇瓔嬛道:“瓔嬛小姐,我家小姐看著這琴已有半晌了,想是在懷念夫人。”
竇瓔嬛點點頭,竇瓔嬛今日穿的是一件紅色長袍,這更襯得她雍容華貴,美麗不凡,當竇瓔嬛拖著長長的裙裾往紅兮那邊走過去,紅兮還是盯著瑤琴看著,好似根本沒注意到他人的存在一般,竇瓔嬛伸出秀美的手撥弄了一下琴絃,那瑤琴是把上好古物,在竇瓔嬛的撥弄下發出悅耳的輕響。
竇瓔嬛的這個舉動,總算是引起了紅兮的注意,抬頭看了一眼竇瓔嬛,開口說出了幾日來的第一句話。
“你也會撫琴嗎?”透過方才竇瓔嬛的指法和無意間彈撥的曲調,紅兮知道,竇瓔嬛的琴技定是極好。
竇瓔嬛笑著點點頭,坐到紅兮身邊,絲毫不在意長長的青絲散落在地板上,側目望著紅兮道:“我的琴技亦是我母親所授。”說完,竇瓔嬛抖了一下寬大的袖子,纖細秀美的手指便在琴絃上彈撥起來。
竇瓔嬛彈奏的是一曲不知名的古曲,紅兮只聞得那優美的琴聲之中帶著一股深深的懷念的淡淡的哀愁,或許這琴聲中還蘊含著其他,可紅兮卻覺得這有那兩種情意才符合自己的心思,猶記得幾日前母親還在教自己撫琴,對自己解釋何為琴意。
聽著聽著,紅兮的眼眶裡積滿的淚水,絕美的小臉上添了一絲哀哀的情緒,就是這平添的情緒,使紅兮的臉一改往日的平靜,生動耀眼的許多,比平日那個安靜的女娃娃更是奪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