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馬上放下手臂道,“我只是想請姑娘再考慮考慮,我叔父會在福隆寺恭候大駕。”看出他們身份不凡,他說話更為客氣。
“寺廟乃清淨地,沾染太多俗氣佛祖會不高興的。”明泉開玩笑地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向斐旭他們。
斐旭掀起簾布扶她進去,小聲抱怨道:“有好吃的也不叫我。”
阮漢宸輕聲道:“斐帝師不是看著皇上和安大人出去的嗎?”聲音控制得剛好夠明泉和安蓮聽到。
斐旭厚臉皮道:“桌子太小,我怕坐不下啊。”
“慕流星應該到刑部了吧。”明泉迸出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斐旭識相地閉上嘴巴。
明泉前腳踏進乾坤殿,嚴實後腳稟報刑部侍郎盧睿山求見。
“宣。”多半是為慕流星的事情,想不到他動作挺快。
盧睿山是個五十幾歲的小老頭,風評一般,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
“臣刑部侍郎盧睿山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聽聞前幾日盧卿身體欠安,如今可好些了?”明泉手裡翻著今日上奏的摺子,雖是休朝日,但奏摺還是照常呈遞。
“謝皇上關心,微臣已無大礙。”其實盧睿山在心裡對這個女皇帝還是頗有微詞的,畢竟江山大事全由一個養在深宮的女子做主,對天下男子來說,不啻有些諷刺。
“卿有何事啟奏?”
盧睿山從袖子裡拿出個奏摺,雙手高舉過頭,“今早雍州總兵慕流星來刑部投案,其中詳情,臣已記錄在奏摺裡,請皇上過目。”
嚴實接過他的摺子遞給明泉。
她隨意地瀏覽幾眼,發現其中還有雍州總督和守備的上告,“雍州守備如今何在?”
“在驛站。”
“未得宣詔,地方官私自上京該當何罪?”
盧睿山道:“張康泰手中有高陽王手書。”在他心目中,對同是嫡親皇室出身的尚清更有好感。
“因此張康泰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是不是?”明泉問道。
盧睿山雖覺得不對,卻又不想承認,只僵著臉不說話。
“朕問你,為何每朝每代每個皇帝都會開設刑部?”
“遵以法典,修以德行,正天下歪風……”
“你錯了。”明泉搖頭,“刑部淺顯的說,就是判罰一切違背法典之人事。而法典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維護皇權!孟子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為的也是讓天下運於帝王之股掌,讓帝王高枕無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惟有國泰民安,朕的皇位才能坐安穩。民若告官,需受鐵火之刑,為何?為的是讓官凌駕於百姓之上,為的是讓百姓安分守己。若民間有未經官府登記的自營團體超過一千人就必須剿滅,為何?為的是防止謀逆!現在由你來告訴朕,為何地方官未得宣詔不得私自進京?”
“臣、臣……”盧睿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從未想過這位年紀輕輕的女帝竟有如此犀利的口才。
明泉喝了口茶,心中冷笑不已。盧睿山以為她真是任人愚弄的軟柿子麼?她對連鐫久和顏悅色是因為動不了他,那隻老狐狸過於狡猾,抓不到把柄。她對楊煥之聽之任之,是因為他雖言語失當,但心卻是向著她,向著朝廷的。
若他以為他也能爬到她頭上撒野的話,她會讓他得到一個永生難忘的結果。
“張康泰的事朕先不提,且說慕流星,依卿之見,該如何處置?”她稍稍對他鬆了鬆。
“依臣之見,應現將知情之人召入京城,畢竟事關重大,涉及兩過邦交。”他舔了舔嘴唇,“其實張康泰就是知情之人。”
還不死心麼?明泉手指在桌上一頓,心中已起殺機。
她知道朝中對她當皇帝的不滿呼聲從未止息,不過是經過平安之亂後,由明轉暗了。盧睿山在他們中間的官位不高不低,殺了正好敲醒那些冥頑不靈的腦袋,讓他們意識到誰才是這片江山的主宰。
但另一方面,她又怕弄巧成拙,畢竟平安之亂的餘波未過,只怕這一動又牽扯出更大的風波來。
“盧卿,”她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惋惜,“朕今日之話,你回去好好想想,等想通了,再回來吧。”盧睿山既然將尚清手書看得和聖旨一樣重要,她自然不能將慕流星的案子交到他手裡。
盧睿山渾身一震。似乎沒想到一向心慈手軟的皇上居然會罷他的官,若他知道自己其實已從鬼門關裡轉了一趟,恐怕會更震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