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已走到冷宮外,駕車輦的太監見他們出來,趕緊迎上來接過如意手上的東西。
安蓮回頭看了眼在雨中悽迷的冷宮,慢慢上了車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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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章宮上,霧雨雪簷,氤氳厚厚一片,遠看猶如雲墮九天。皇宮好似蟄伏的獅子,在雨聲中沉睡。
安蓮褪下衣衫,坐在浴桶內,溼冷的身體被熱水一泡,頓時舒緩過來。
門被輕輕推開,似乎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眉頭微蹙,來不及出聲,便見明泉拿著一隻紙船興沖沖地跑到屏風後,“皇……夫。”最後一個字低沉如呻吟。
修長的手臂橫搭在三人合抱大小的木桶上,白皙的肌膚閃耀著牛奶般的光澤。精緻的鎖骨如精雕細琢的美玉,一半掩蓋在黑緞似的青絲下。
絕美清豔的臉蛋正朝她望來,黑玉般的眸子在霧氣中熠熠生輝。
啪,紙船掉在地上。
明泉捂著鼻子跑了出去,留下安蓮一臉愕然。
紙船(下)
“你你你……你怎麼不告訴朕他在沐浴!”明泉一邊仰頭讓旁人在鼻子裡塞棉絮,一邊惡狠狠地瞪著‘萬分無辜’的如意。
“奴才看皇上來得急,以為主子還沒脫……”
正專心塞棉絮的小太監低聲叫道:“另一隻也開始流了。”
明泉恨不得把棉絮塞他嘴裡,“閉嘴,哪裡流塞哪裡就是了,叫什麼叫!”兩個鼻孔都塞滿了,她只好張大嘴呼吸,忍不住又瞪了如意一眼,“以後沒脫也要說!”
如意擔心地看著她,“要不要請御醫過來……”
“不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流鼻血,但聯想到她看到的景象……傳出去絕對不是件光彩的事。明泉義正詞嚴道,“朕沒有隨儀仗去夏家鎮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這件事不許洩露出去。”
“是。”
明泉沉默了下,突然一把捏住他的耳朵,“朕想來想去還是火!你守在門外不就是攔住人別往裡進麼?你怎麼就不攔住朕啊!”
如意不敢大聲叫,只得哭喪著臉道:“普天之下,皆是皇土……皇,哎呀,皇上在自己土地上走走,奴才……奴才哪裡敢攔啊。”
“哼!是麼?!”明泉手指一轉。
如意殺豬似的叫起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主子救命啊!”
門咿呀一聲開啟。
安蓮站在門內,一身雪緞,高雅出塵。
明明全身都穿得嚴嚴實實,為什麼她腦海裡浮現的還是剛才什麼都沒穿的景象。
“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尖叫一聲,隨即顫著手遞上一團拳頭大的棉絮,“您還是換個新的!”
全身血液匯聚百匯,明泉想,若眼前有面鏡子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定然十分僵硬精彩。自從那次吐血之後,御醫署和御膳房天天為她進補,沒想到這麼快就還回去了。
“皇上不是應該在去夏家鎮的路上麼?”安蓮打破尷尬。
明泉一看他的臉,腦海中的景象又開始翻江倒海地滾翻,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只呆呆地附議道:“是啊,朕應該在去夏家鎮的路上啊……”眼前烏黑的眸子中慢慢暈開一絲笑意,她看著安蓮接過小太監手上的棉絮,將她鼻孔中的兩個取下,又塞了兩個新的進去。不似小太監誠惶誠恐的謹慎,而是一種……她也說不清楚的溫柔。
“皇上昨天住在何處?”
見安蓮緩緩退開身子,明泉總算恢復思考,“咳咳,朕昨天……昨天在連相府上商議武舉之事。儀仗行進緩慢,朕多耽擱一天也無妨。”
安蓮拿出一折紙船,“皇上是為此而來麼?”
明泉剛要應是,卻瞥見船上那一點鮮豔的血跡,不由訕笑道:“是連相夫人教朕的,點上蠟燭,可以把思念放在船裡,帶到任何地方。”她指著舟身上類似拱橋的地方,“這是船篷,蠟燭點在裡面就不會被雨水打溼了。”
身邊的小太監驚喜道:“奴才家鄉元宵節時會用荷花燈寄託愛戀,倒和這個是一個道理。”
明泉側過臉狠瞪他一眼。廢話!這根本就是她根據荷花燈編出來的,能不是一個道理麼?!
安蓮將紙船珍重地捧在手上,“長慶宮有一條河通向城外,應該可以去很遠的地方。”
明泉原本還怕他嫌她幼稚而拒絕,一聽如此,立刻道:“起駕去長慶宮。”
長慶宮內的那條河乃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