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緬州驍戰營統領蕭寒參見皇上。”
“蕭二?”來人正是在那武舉士子落腳的客棧遇到的蕭二。
蕭寒道:“請恕臣隱名之罪。”
明泉笑笑,“朕也未用真名。平身。”
“謝皇上。”蕭寒施施然站起身,“郡王聽聞狄族蠻夷在西樊作亂,特派微臣率驍戰營一萬兵馬前來聽皇上調遣。”
明泉微愕。沒想到當初她這般斬釘截鐵地拒絕他後,他竟還能出兵襄助。
“驍戰營現在何處?”
“正在緬州與帝州交界處紮營。”
明泉沉吟了下。雖然只有一萬兵馬,但此刻京城兵馬中空,連帝輕騎都派了出去。若藍曉雅命驍戰營促起而攻,恐怕整個京城都有淪陷之虞。“兵部正好上奏,欲另調兩名大將趕赴前線。朕正愁手中無兵可供他們差遣,蕭卿來的正是時候。”
蕭寒道:“皇上洪福齊天,自有上蒼庇佑。”
雖然他只是淺淺一笑,明泉卻有種心思被看透的尷尬。
永諧十一月二十八日,蘭郡王勤王之師由兩位偏將軍於崇、馬襲波率領,西去抗敵。
明泉身披大氅,站在未明的疏淡星辰下。
比星辰更亮的明眸仰望金角赤簷,思潮神遊。
安蓮在嚴實地引領下踏殘月餘輝,款步而來。未及梳理的長髮黑耀如夜,讓人心神一凝!
“皇上。”他雙眉微微蹙起,滿眼的不認同,“又是一夜未眠?”雖是問句,卻隱含責備。
明泉苦笑,“朕睡不著。”祖輩傳下的江山動盪若斯,又有幾人能睡得安穩?“於崇和馬襲波已經到了羚角,戰況卻依舊膠著。孟子檀與滕環幾次交兵,互有勝負。但滕環好似有乾坤袋般,一萬人馬從不曾缺……可恨!”滕環當然不會有乾坤袋,箇中奧妙,路人皆知。
“皇上擔心輜重?”他幾次見她召見孫化吉,往往一見就是幾個時辰。
明泉長嘆,“天家帝位之爭,卻是以百姓的血汗結帳……朕有時想,若朕認輸,是不是天下就會太平,百姓就能安居樂業,不再提心吊膽?”
安蓮眉頭皺得更深,“戰至今日,朝中文武已將身家性命押予皇上。皇上拱手江山何其瀟灑,卻又至他們於何地?”
高陽王若入主江山,難道真能對這些昔日舊敵毫無介意地釋懷?
她與他都知,並非不可能,只是希望太渺茫,渺茫到不敢想,也不能想。
“唉,朕明白。”這聲嘆息包含的,又豈止是無奈。“如今只是冀望戰火早熄。”
永諧十二月九日,高陽王突然率軍繞道東行,過雍州境,自號勤王之師,矛頭直指帝州!
“殺佞臣,清君側!”
“安黨媚寵,連黨營私,其言當誅,其行當誅,其罪當誅!”
明泉當初猜測的‘清君側’終成事實。
《帝色無疆》蘇俏 ˇ鏖戰(中)ˇ
藺郡王大軍齊結頻州、帝輕騎與當初留守護衛京城的所有兵力,如今帝州除了地方城守外,已是中空!
大宣疆域圖已被勾畫得看不清原狀,但燃眉之急兀自未解。
“不如先調藺郡王回京勤王?”連鐫久道。他半生官場,還從未遭遇如此重大變故。
“不行。”獨孤涼否決道,“高陽王部隊先發,藺郡王若倉促從羚角城出發,不但不能及時救援,恐怕還會被狄族和滕環的軍隊尾追打擊。到時候恐怕不但帝州有危,連樊、頻兩州亦失。臣以為,現今可行之道,惟有從邊境調兵。”
殿內默然。
雖然宣朝與北夷重建邦交,暫無戰事,但從邊境調兵等於國土無障,難保他國不會趁機偷襲。
“朕與高陽王之爭,乃是自家之爭,若因此而置我大宣國土於險境,朕日後又有何面目面對我尚家的列祖列宗?”明泉見獨孤涼還欲再言,複道,“朕寧願拱手帝位,也不願大宣拱手國土!此議不必再提。”
安蓮突然開口道:“其實還有一支軍隊可用。”
滿殿頓時一亮。
明泉急問道:“哪裡?”
“皇上可還記得彭蓄子和徐蓄子。”
明泉提起的一口氣立刻緩了下來,“記得。”彭、徐兩位將軍她不是沒想到,只是不敢用。彭挺、徐克敵之死,就算與她無直接關係,總是因她而起。兩位將軍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錯了。
“前相安臨淵已經修書知會他們,只要皇上恩准,即刻發兵京城,勤王保駕。”安蓮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