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面子,也看在兩個外孫的面子上出兵襄助。”她一番話娓娓說來,入情入理,顯是思量再三,但史進泰聽聞後不但沒有展眉,反而憂慮更甚。
史遠收到妹妹暗示的目光,也上前一步道:“父親,當初王爺誓師之時,我們都是發過誓歃過血的,若是出爾反爾,恐怕神明難容啊!”
史進泰重重嘆了口氣,道:“其實……”突然門外傳來慌張的腳步聲,“什麼人?”
“啟稟老爺,慕先生在門外求見。”
史遠不耐煩道:“什麼慕先生?不見!”
高陽王妃卻攔住他,“可是慕非衣先生?”
“正是。”
“快快有請。”高陽王妃眼睛一亮。
史進泰沉聲道:“此人心計智謀深不可測,兼之敵我難分,近兒還是莫太信他為好。”
高陽王妃道:“爹也說他心計智謀過人,何不聽聽他有何良策?”
史遠皺眉道:“可是謠傳是帝師的那個?”
“不是謠傳,他的確是帝師斐旭。因為他弟弟慕流星被皇帝不明不白地送上戰場死了,才轉投到我們這邊。”高陽王妃在一邊解釋道。
史進泰想了想道:“近兒先到內室稍候,我且聽聽他說什麼。”
高陽王妃前腳剛走近內室,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史遠看了眼史進泰,得他點頭後才開啟門,拱手笑道:“慕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啊。”
斐旭回禮道:“慕某不請自來,失禮失禮。”待他進門,便見史進泰金刀大馬地坐在堂中,見了他只是微微拱手,“慕先生,久仰。”
“史將軍,客氣了。”斐旭不怕生地挑了把椅子坐下,“將軍從戰場上風塵僕僕趕回,實在辛苦了。”
史進泰面色一變道:“慕先生此話何意?”
斐旭十指交握,笑眯眯道:“王爺與將軍是姻親,也是君臣。將軍為了逃命,將他棄於戰場不顧,必然在心中進行過一番激烈的搏鬥……難道這還不辛苦麼?”
“慕非衣,你血口噴人!”史遠跳起來罵道,“原以為你曾為帝師,想必有些見識,沒想到也是這種捕風捉影,無中生有之徒!你……”
“遠兒。”史進泰低聲喝止,轉頭看斐旭道,“那慕先生以為當如何才不辛苦?”
“自當報效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把最後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史進泰哼了一聲,“不知道慕先生是以何等身份在此教訓本將軍?”
“將軍還沒收到訊息麼?王爺已經命我為將軍的監軍了。”
史進泰冷笑道:“本將軍的確還沒收到訊息,慕先生又是從何得知?”
斐旭從懷裡掏出一張任命書,“自然是王爺告訴我的。”
史進泰接過來,看了幾眼道:“慕監軍似乎無權干涉本將軍的軍務吧?”
“若史將軍在品格上有行差踏錯,本監軍還是有點提醒之責的。”
史進泰把任命書拋回給他,“那到時候本將軍定然聆聽慕先生的教誨!”他手臂一伸,“此刻,不送!”
斐旭將任命書收回懷中,悠然起身,朝二人抱拳道:“那就後會有期。”走到門檻處,他突然回眸笑道,“替我向高陽王妃請安。”
史遠呼吸一窒,失措地看向史進泰,只見他面色沉靜如淵潭,既不似先前的憂慮,又不似後來的惱怒,而是一種陷入迷霧的困擾。
“爹。”高陽王妃從內室撥簾而出,“如今慕先生都如此說,你當再無疑慮了吧?”
史進泰嘆了口氣,道:“我疑慮更重啊。”
高陽王妃一楞,“何出此言?”
“我離開王爺時,王爺說了一句話,”他徐徐道,“小心斐旭。”
是斐旭,不是慕非衣。
楚方站在門外,見斐旭出來忙道:“如何?”
斐旭捉黠地瞥了他一眼,“楚先生既然如此緊張,何不親自上門求證?”
楚方面色頓時有些不自然,“慕先生何必調侃我。”他身為任側妃幕僚,向來與高陽王妃的父兄不和,他貿然上門恐怕還沒見到面,就被亂棍打了出來。
斐旭嘴角微揚,負手向外走去。
楚方上前攔身道:“慕先生還未告訴我結果。”
“我已經告訴你了。”
楚方一怔,“難道在這種時刻,他還要顧忌家鬥?”
斐旭笑而不語。
楚方咬牙,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