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帶走。”
這時楊遠三站在文祥身邊,懂得他的意思,便點醒肅順的管家:“你要聽清了文大人的話,是他們小哥兒倆的東西,可以儘量帶走。你可要快一點兒!”
肅順的管家,如夢方醒,磕頭稱謝,匆匆而去。這是文祥厚道的地方,網開一面,讓他們帶些細軟出去,可以變賣度日。肅順的管家已經領悟,也知道不會容他從容檢點,到了裡面,與西席、帳房略略商量,大家都說,時機急迫,只好儘量揀好的拿,能拿多少算多少。
於是一起奔入上房,七手八腳拿斧頭劈開箱子,先找珠寶首飾,次取字畫古玩,再揀大毛皮貨,滿滿裝了兩個箱子。其時全家的婢僕,眾口相傳,也都趕到了上房,趁火打劫,盡挑好東西往身上揣。有兩三個比較正派的,先還吆喝著阻止別人放搶,阻止不住,而且見人發財眼紅,終於也淌入渾水中了。
這樣亂糟糟搞了有半個時辰,聽得外面喝道:“裡面的人都出來!”
大家回身向窗外一望,只見一個帶刀的武官,領著數名兵丁差役,正走進院子,隨即閃在兩旁,讓出一條路,步履安詳的文祥,踱了進來,抬頭望了一眼,立刻便皺起了雙眉。
屋裡的人,一個個躲躲閃閃地走了出來,兩口大皮箱也搬到了廊上,肅順的管家找到了徵善和承善,叫他們向文祥磕頭道謝。
想到肅順薰天的氣焰,今天落得這樣一個淒涼的下場,文祥心裡也很難過,國法之外,能幫肅順忙的,也只有照顧他的後人這一點了。所以文祥叫他們弟兄站起來,以長輩的資格,慰勉著說:“你們倆好好兒到你們四伯那兒去,要好好兒唸書。你們父親到底也給朝廷出過力,是個人才,你們將來要學他的才幹,別學他的脾氣。”說到這裡,轉臉對肅順的管家:“我派人把你們送出去。你的這兩個小主人我可交給你了!
你要拿良心出來。不然,哼!“
他把臉一繃,嚇得肅順的管家,慌忙跪倒:“奴才不敢!”
“我諒你也不敢。”說了這一句,文祥吩咐楊達,把徵善弟兄和管家,連人帶東西,送到鄭王府。
其餘的人就有想趁此溜走的,可是文祥早已防備好了,下令攔截搜檢,把他們明搶暗偷,塞在懷裡的東西,都給搜了出來。最倒黴的是那個西席,自己褲帶上拴著的一個漢玉佩件,也當做悖人之物被沒收了。
“這個你不能拿!”那西席抗議,“這塊玉是三代的家傳!”
搜他的人是在內務府當差的,下五旗的傳統,看不起西席,稱之為“教書匠”,所以一聽他的話,勃然大怒:“去你媽的!教書匠做賊,丟你家三代祖宗的人!”說完,上面一巴掌,下面一靴子,把他踹了個筋斗。
“不準打人!”文祥沉聲說著,又看到一個差役借搜檢的機會,調戲婢女,便又大喝:“不準輕薄!”
就這樣不準這個、不準那個,文祥替大家立下了嚴格的執行規矩。等把那些趁火打劫的人,搜檢完畢,都驅入空屋,除卻大廚房的廚子,可以照常當差,以及兩三名帳房,必須隨同辦事以外,其餘上上下下的,都算是暫時被軟禁了。
“大家散開來,分頭辦事吧!”
一聲令下,全面行動。預先已編配了多少個班,每班少則三個人,多則五、六個人,職位最高的,充作臨時帶班,不動手,只用眼,負稽察的責任,其餘的一半點數,一半記帳,抄家稱為“籍沒”,非立簿籍登入不可。
文祥自己也在裡面帶一班,這一班抄肅順的書房,主要的就是檢查肅順個人的檔案。一走進他那間寬敞而精緻的書房,最觸目的就是立在書桌旁邊的一座大保險箱。不用說,如果肅順有什麼機密檔案,一定放在這裡面。
這一下難題來了,保險箱不但要鑰匙,而且還要對西洋數字的暗碼,鑰匙當然是肅順自己帶在身邊,數字暗號,則更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九部分慈禧全傳(九)(6 )
“怎麼辦?”文祥看一看四周問道:“誰懂這個洋玩意?”
大家面面相覷,無從作答,連最能幹的內務府的司官,也是一籌莫展。
這時楊達已經把徵善兄弟送到了鄭王府,回來交差,一看這情形,他倒有主意:“總理通商衙門的王老爺,一定有辦法把它弄開。”
“對了,對了!”文祥大喜,“你倒提醒我了,趕快去把王老爺請來。”
王老爺是指總理通商衙門的一個章京,此人喝過洋墨水,又在上海多年,熟悉洋務,凡有不懂的“洋玩意”都得請教他。但總理通商衙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