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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在深宮的兩位太后,也正彷徨無主,五內如焚,想不出一條可走的路。她們從昨天下午開始,除了歸寢的時間以外,一直都在一起,談到載垣、端華、肅順和杜翰的咆哮無禮,豈止猶有餘悸,簡直是越想越怕。東太后原來因為大行皇帝賞識肅順,總多少還對他另眼相看,不管西太后如何批評他,她口頭不說,心裡每每不以為然,認為她是惡之慾其死的性情,說得太過分了些。但經此一場衝突,東太后對肅順的觀感,是完全改變了。
因為她有此態度上的大轉變,西太后覺得正該一鼓作氣,衝破難關,“反正已經破臉了!”她說,“倒不如就此辦出個結果來。”
東太后沒有作聲。心裡在想:如果能辦出個結果來,自然最好,只是應該如何來辦,她實在茫無所知,所以無從置喙。
“我想,明天還是要召見……。”
“不,不!”東太后急急打斷她的話,“老跟他們吵架,也不成體統。而且……。”她赧然地搖搖頭。
西太后知道她的意思,那種激烈爭辯的場面,她已是望而生畏了。其實西太后自己也不免存有怯意,特別是因為東太后連在緊要關頭上說一兩句話的能耐都沒有,靠自己一個人跟他們爭,有時話說僵了,轉不過圈來,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所以第二天召見之議,便就此打消了。
“我在想,還是得擱一擱,等事情冷了下來,比較好說話。”
對於東太后始終不改和平處置的本心,西太后深為不滿,只不便公然駁她,微微冷笑著說:“咱們倒總是往寬的地方去想,無奈他們老是往狹的裡頭去逼。難道真要逼進宮來才罷?”
“逼宮”的戲,東太后是看過的,心中立刻浮起曹操和華歆的臉譜,同時也想到肅順和杜翰這些人的樣子,不由得就打了個寒噤。
“你看著吧!”西太后又說,“照這樣下去,說不定他們就會把咱們那兩方圖章硬要了去。到那一天,咱們手裡還有什麼?”
“那不會吧?”東太后遲疑地說。
“不會?哼,你沒有看見他們寫的是‘必經朕蓋用圖章,始行頒發。’皇帝何嘗蓋過那兩方圖章?瞪著眼撒謊都會,還有什麼事不會?”
“那不給!”東太后極堅決地說:“不管他們說什麼,圖章決不能交出去。”
話越扯越遠,談到深夜,除卻暫時擱置以外,別無善策。西太后一覺醒來,倚枕沉思,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忽生靈感,覺得暫時擱置也好,趁這幾天,要把顧命大臣凌逼孤兒寡婦,甚至把皇帝嚇得大哭,遺溺在太后身上的慘狀,宣揚出去,讓大小臣工,紛紛議論,批評肅順這一班人大失人臣之禮。有了這樣一種形勢,就可以把顧命八臣的氣焰壓了下去,那時再來處理“敬陳管見”一折,阻礙就會少得多。
主意是打定了,卻不與東太后說破,她把昨天下午送進來,已經看過的奏摺都發了下去,然後拿著董元醇的原折和焦祐瀛所擬的旨稿,到了東暖閣。
兩宮見了禮,道了早安,西太后安閒地說道:“昨兒我又想了半夜,還是照姐姐的辦法,暫時擱一擱吧!”一面說,一面把兩通檔案遞了過去,“這些東西,你收著好了。”
這是謙禮的表示,東太后相當高興,隨命雙喜把它收在檔案匣裡。然後又談到顧命八大臣,她們一個一個評論過去,對於“六額駙”,覺得他可憐,而杜翰則令人可恨,西太后說了句成語:“為虎作倀”,東太后不懂它的意思,於是又為她解釋,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消磨了。
屋裡大大小小五座八音鍾,又在叮叮噹噹地響了,西太后無意間默數了一下,失聲輕喊:“啊呀,打九下了!內奏事處怎麼回事呀?”
按常例:奏摺發了下去,軍機處應該在八點鐘——辰正時分就把擬好的旨稿送上來核閱,偶爾晚一些,也不至於晚到一點鐘之久,所以西太后隨即派人到內奏事處去查問,立等回話。
派去的太監回來奏報,說內奏事處也在詫異,何以軍機處沒有任何檔案送來?已經到宮門口去查問了,等有了結果,再來回奏。
正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雙喜來報,敬事房首領太監陳勝文求見,又說:“陳勝文說有極要緊的事回奏,請兩位皇太后在小書房傳見。”
小書房是西太后處理章奏的機要重地,一向不準太監宮女接近窺探,陳勝文作此要求,可知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話要說。兩宮太后交換了一個眼色,自然準了陳勝文的請求。
在後殿花木深處的小書房裡,陳勝文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