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鄉各處,發現水利不修,行旅艱難,與他道光十三年初次會試入都,以及同治七年剿捻軍行所見,大不相同,因而想到,可用軍工浚河開溝。左宗棠經營西北,原是採取西漢各將在邊境屯墾的遺規,所部官兵,對於興修水利,富有經驗,所以經過一番視察,回京立刻便擬稿上奏。
奏摺的事由,叫做“擬調隨帶各營,駐紮畿郊,商辦教練旗兵,興修水利”。他也知道,這番舉動,醇王那裡固須好好下一番功夫,而建議興修畿輔水利,等於指責直隸總督與順天府尹失職,管理順天府的萬青藜,可以不拿他放在眼裡,而看李鴻章,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能不預加防備,便在折尾宣告:“如蒙諭旨允行,臣惟當隨時與醇親王及直隸督臣、順天府尹詳為籌議,或同時並舉,或先後舉行,斷不敢固執成見。”至於移駐近畿,應該劃定防區,建築營壘,左宗棠亦特地建議:“應請敕交醇親王籌度,應於何地駐紮?”
這個奏摺是由慈禧太后裁決的:“著神機營王大臣,會同妥議具奏。”也就是聽憑醇王作主,所以左宗棠一退了朝,立即去拜訪醇王。
醇王好武,對於左宗棠原有傾心結納之意,但清朝的家法,親貴與大臣不能隨意交往,如今是有公事商談,名正言順,給了醇王一個極好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降階相迎,禮遇優隆。
登堂入室,重新見禮,醇王請左宗棠“升炕”,並且推他上坐。國家體制所關,做客人的不敢僭越,坐了下首。
由於事先經過幕友切勸,左宗棠總算有所警惕,不曾大談西征的得意之事。在醇王推崇之下,謙虛了一番,隨即談入正題。
“八旗禁軍,身份不同,王爺帶兵,又是恩多於威,長此以往,不免長其驕佚之氣。不瞞王爺說,士兵總要習於勞苦,才能有用。我在西北這幾年,戰無不克,都得力於平時不讓部下游手好閒。譬如說……。”左宗棠突然頓住,警覺到自己這一“譬如”將會談不完,所以嚥了口唾沫,很吃力地勒住話頭,再加上一句:“王爺恕我直言。”
“說得是,說得是。”醇王很誠懇地答道,“從前文博川也是這麼說。同治初年,他帶神機營到奉天剿馬賊,打得很好,班師回京,只見神機營的官兵,一個個曬得漆黑,可是精神飽滿,跟在京大不相同。我很詫異,問他是何道理?他另有一番心得,說京城裡太繁華,不是練兵的地方。我想這道理也對,無奈我辦不到。”
“是!”左宗棠答道,“親藩儀制尊貴,王爺也不能經常帶兵到近畿宿營操練,再者,禁軍拱衛京畿,又不宜遠調。話說回來,神機營是王爺親自率領,一手培養,畢竟不同。我的意思,先從健銳、火營各營著手,練好了再挑到神機營來當差,讓王爺有得力的人好用。”
“這個打算很好。不過健銳、火器、護軍各營,年輕力壯的,差不多也都挑到神機營來操練了。”
左宗棠愕然。他對禁軍的規制,原未深考,只知道神機營等於醇王的親軍,不知道其他各營亦有官兵挑入神機營操練。這一來剩下老弱殘兵,還挑選些什麼?
醇王卻又是一番心思,真的相信左宗棠練兵,有化朽腐為神奇的本領,期望他能將老弱殘兵,練成勁旅,所以接下來便以虛心求教的語氣說道:“季高,你哪天有空?我請你去看看操。”
聽得這一說,左宗棠大為得意。神機營出操,只請皇帝校閱,漢大臣從未看過操,醇王的邀請,真正是殊榮了。
“王爺所命,某何敢辭?”左宗棠拱手答道,“王爺定了日子,請賞個信。”
“好的。我馬上叫他們預備。”說著,立即找來王府護衛,傳諭神機營左右翼長,預備南苑出操。
接著,又談了些八旗禁軍的裝備、駐地。提到左宗棠駐紮在張家口的親軍,移駐畿郊,要分配防區的話,醇王表示一時無從答覆,要問明瞭情形,再遵諭旨,召集會議,方能決定。
說到這裡,聽差進屋回說:“預備好了。”
是“西法攝影”預備好了。醇王一時高興,要合影留念,特地從護國寺大街找來照相館的好手,這時佈置停當,來請醇王和左宗棠去照相。
照相的地點是在“頤壽堂”外,屏門緊閉,門外正中陳設了兩椅一幾,花盆痰盂,色色俱備。醇王特地換了公服,與左宗棠合照了一張相。
鄭重將事地照完了相,醇王就在頤壽堂設宴款待左宗棠,一個是掬誠傾心,一個是刻意籠絡,當然談得投機異常。
左宗棠慣用英雄欺人的手段,見有醇王的撐腰,便預備大幹一番。原來已在天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