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翹臉上,嘴裡早含著一口燒刀子,使勁一噴,噀出一陣細霧,桑皮紙受潮發軟,立即貼服在臉上。燕金臺緊接著又蓋第二張,如法炮製。趙舒翹先還手足掙扎,用到第五張,人不動了,燕金臺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室中沉寂如死,只聽得自鳴鐘“滴答、滴答”地好大的聲音。好不容易看鐘上長針移動了兩個字,燕金臺上前摸一摸趙舒翹的左胸,輕聲說道:“趙大人歸天了!”
就這一聲,趙家忍之已久的哭聲,一下爆發。岑春煊走上前去,細細檢視,那五張疊在一起,快已乾燥的桑皮紙,一揭而張,凹凸分明,猶如戲臺上“跳加官”的面具,這才明白“開加官”這個名稱的由來。
到第二天岑春煊進宮覆命時,才知道趙夫人也仰藥自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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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撫起見,榮祿特為寫了一封親筆信,在宣達革職的同時,送交董福祥。信中無非細道朝廷的苦衷,說洋人欺逼太甚。朝廷不得不格外委屈,革他的職,是不得已而敷衍洋人。朝廷深知他忠勇性成,必當多方保全,希望他善撫舊部,待機而起,為國報仇雪恥。
但董福祥當然亦知道,這封信的作用,是希望他安分守己。年紀大了,錢也有了,光是七月二十一洋人破京之時,縱兵大掠,出彰儀門而西,就發了上百萬銀子的財,果然朝廷有保全之意,倒亦不妨閒居納福。就怕削兵權是要他腦袋的第一步,僅僅朝廷不願深究,未必能保平安,必得洋人有何嚴厲的要求,而朝廷抵死不從,才能安度餘年。
因此,他認為有表示態度的必要,尤其要讓榮祿心存顧忌。於是,召集幕友,幾番討論,寫成一封覆信,派專差遞到西安。
榮祿拆開信一看,上面寫的是:“祥負罪無狀,僅獲免官,手書慰問,感愧交併。然私懷無訴,不能不憤極仰天而痛哭也!祥辱隸麾旌,忝總戎任,軍事聽公指揮,固部將之分,亦敬公忠誠謀國;故竭駑力,排眾謗以效馳驅。戊戌八月公有非常之舉,七月二十日電命祥統所部入京師,實衛公也。拳民之變,屢奉鈞諭,復囑祥來京,命攻使館。祥以茲事重大,猶尚遲疑,以公驅策,敢不奉命。疊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