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部分(3 / 4)

小說:慈禧全傳 作者:蒂帆

張之洞一生的理想,是以洋債與西學為用,興辦實業、富國裕民,結果洋債借了不少,為翁同龢斥為“恣意揮霍”,實業也辦了些,但上不富國,下不裕民,只不過好了一班經手人。內召之後,奉旨督辦兩路,在他自知這是最後的一個機會,不想橫逆叢生,而時不我待,連這最後的一個機會都未能抓住,確是一件放不下的心事,必得在遺疏中格外痛陳。

因此,這件事便敘在最後:“抑臣尚有經手未完事件,粵漢鐵路、鄂境川漢鐵路籌款辦法,迄今來定,擬請旨飭下郵傳部接辦,以重路事。鐵路股本,臣向持官民各半之議,此次川漢、粵漢鐵路,關係繁重,必須官為主持,俾得早日觀成。並準本省商民永遠附股一半,借為利用厚生之資。此次臣於彌留之際,不能不披瀝上陳者也。”

就在這時候,只見陳曾壽麵有喜色的捧著一本新書,直到床前,原來他的《廣雅堂詩集》印出來了,紙墨精良,自然可喜。

“這是第三次印本?”陳寶琛問。

第一次是戊戌六君子之一,也是他當浙江鄉試考官時所取中的得意弟子之一,袁昶替他刻印的。當時收錄不全,所以題名《廣雅碎金》;第二次是在當兩廣總督時,順德有個姓龍的捐資刊刻,正式定名為《廣雅堂詩集》;去年進京,張之洞想留個定本下來,取舊作時改時刪,一直到最近方始刪下付印,但仍舊遺落了一首。

這首詩就夾在白香山的《長慶集中》,題目叫做《讀白樂天“以心感人人心歸”樂府句》,詩是七絕:“誠感人心心乃歸,君民末世自乖離;豈知人感天方感,淚灑香山諷喻詩。”

“這一定是我的絕筆了!”張之洞從枚邊拿起《長慶集》,將那張詩箋抽出來,遞向陳寶璨問道:“自覺失於淺陋。韜庵,你看要不要留?”

“當然要留。第二句極深,非壺公的身分不能道。”

“那就擺在最後。”張之洞將詩箋遞了給陳曾壽。

“淺人妄議,說第二句‘民’字應改‘臣’字,‘自’字應改‘易’字。完全不明白老師的本心。”

“喔,有這樣的議論!”張之洞看得很嚴重:“別以訛傳訛,真的大失我的本意。如果君臣乖離,則君既失德,臣亦不忠,不就罵了我自己了嗎?”

“而況,題目上的兩個人字,很清楚的,非民字不足以切題!”陳寶琛也說:“真是淺人妄議。”

“唉!”張之洞嘆口氣:“這就是末世之為末世,獨多淺人!”

※ ※ ※

張之洞終於一瞑不視了。就在這天,宣統元年八月二十一晚上九點多鐘。他最後的遺言是:“我生平學術、治術,所行只十之四五;心術則大中至正。”

當天晚上從北府開始到張之洞的同鄉京官、門生故舊,都接到了報喪條。電報局大為忙碌,發往湖北的明碼電特多,大半是報此噩耗的,此外發往上海的密電亦不少。到了深夜二點鐘,慶王府送來一個密碼電稿,發電的不知是慶王奕劻還是貝子載振,但收電的一方很清楚,是在彰德的袁世凱。

到得天明,軍機進見,第一件事自是談張之洞的身後,鹿傳霖一面流淚,一面轉述張之洞臨終以前幾天,如何惓惓於國事。攝政王嗟嘆了一會,開始談入正題。

首先要決定的是,軍機大臣從行新官制以來,已非差使,而是專職。如今出了空缺,該由誰來補?

“張中堂保薦誰沒有?”

“保薦了。”奕劻答說:“一個是戴少懷,一個是陸鳳石。”

軍機大臣雖改為專職,規例未改,同治初元以來,一向是親貴掌樞,下面是兩滿兩漢四大臣。張之洞保薦的當然是漢大臣,而且籍隸南方,恢復了兩漢軍機一南一北的舊例,一個是法部尚書戴鴻慈,廣東人,一個是吏部尚書陸潤庠。

“陸鳳石我另外有借重他之處。”攝政王說:“不如用戴少懷吧!慶親王你看怎麼樣?”

奕劻知道攝政王已選定陸潤庠為皇帝啟蒙的師傅,表示贊成:“我也是這個意思,而且戴少懷懂洋文,辦理交涉事件也方便些。”

接下來談卹典。攝政王自動錶示,應該格外從優,因為他亦微有所聞,張之洞的病是碰了他的兩個釘子氣出來的,所以藉此補過。當時交代,賞陀羅經被、賜祭一罈,晉贈太保,派郡王銜貝勒載濤帶領侍衛十員前往奠酒,入祀賢良寺,賞銀三千兩治喪,兩子一孫,升補官職。這些都是即時可以決定的,只有諡法,得要交內閣議奏。

內閣四大學士,除了張之洞,孫家鼐病得已經在拖日子了,那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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