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部分(2 / 4)

小說:慈禧全傳 作者:蒂帆

耗二三分。自閩、廣、江西、浙江、江蘇漸至黃河以南各省,洋錢盛行。凡完納錢糧及商賈交易,無一不用洋錢。番舶以販貨為名,專帶洋錢至各省海口,收買紋銀,致內地銀兩日少,洋錢日多。

近年銀價日昂,未必不由於此。“

“七爺,你再聽,這道奏疏,是道光十八年閏四月,鴻臚寺正卿黃爵滋所上。請七爺聽聽他怎麼說?”

崇綺唸的一段,又是有關紋銀外流的:“竊見近年銀價遞增,每銀一兩,易制錢一千六百有零,非耗銀於內地,實漏銀於外夷也。蓋自鴉片流入我國,我仁宗睿皇帝知其必有害也,特設明禁,聽當時臣工亦不料其流毒到於此極!”

“流毒謂何?就是‘以外洋之腐穢,潛耗內地銀兩’!”

崇綺接著再念黃爵滋所奏,道光初年鴉片走私入口,紋銀走私出口的數目:“粵省奸商,勾通巡海兵弁,用扒龍、快蟹等船,運銀出洋,運煙入口。故自道光三年至十一年,歲漏銀一千七八百萬兩;自十一年至十四年,歲漏銀二千餘萬兩;自十四年至今,漏至三千餘萬兩之多,此外福建、浙江、山東、天津各海口,合之亦數千萬兩。以中國有用之財,填海外無窮之壑,易此害人之物,漸成病國之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臣不知伊于胡底?”

“聽先父告訴我,”崇綺是指他的父親賽尚阿,“當時成皇帝談到黃爵滋這道奏疏,悚然動容。紋銀流入外洋,不知伊于胡底,因而宸衷獨斷,不惜與洋人一戰,以求塞此病國害民的漏卮!如今戶部設立官銀號,使洋人司理其事,豈不是求他將紋銀流入外洋。七爺是宣宗成皇帝的愛子,何忍出此?”

說著,兩行眼淚,滾滾而下。

這一下搞得醇王既困擾又不安,“文山,文山!”他惶惑地連聲喊著,“何用如此,何用如此!”

“於今當朝一人,一切擔當都在七爺肩上,只要七爺力扶正氣,一切魑魅魍魎,自然銷聲匿跡。”

這話使醇王覺得刺心。崇綺反對設官銀號,而自己對此事正抱著無窮希望。那麼,所謂魑魅魍魎,不也就包括自己在內嗎?

這樣轉著念頭,便正色說道:“文山,謀國之忠,誰不如我?總要時刻存一個與人為著的心才好。”

“原該如此。只要於國計民生有益,世道人心不悖,當然應該力贊其成。無奈當今之世,積非成是。語云‘眾士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七爺,崇綺世受國恩,粉身難報,只有做個諤諤一士,盡其愚忠。”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醇王懶得跟他再說,“你請回吧!這件事,我總審慎就是。”

“請七爺千萬審慎!”崇綺又加了一句:“心所謂危,不敢不言。如果言之不行,就只有以去就爭了!”

這話跡近要挾,醇王益覺不快,同時也很煩惱。從前總當那班食古不化之士,侃侃正論,是擇善固執,這一年以來,經得事多,才知道此輩固執有之,擇善未必,只要胸中有了痞塊,驅甲兵攻之而不去,真教無可奈何!

※ ※※

李鴻章在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有這麼橫生的一個枝節,不但閻敬銘來信相告:“崇公於此事,成見極深,不易化解,集議一節,暫作罷論。”而且另有他派在京裡的“坐探”,傳來詳細訊息,才知道崇綺竟不惜以紗帽相拚,實在太出人意外了。

“此事,我看難了!”正好來訪的張蔭桓說,“崇文山、徐蔭軒相互標榜,以理學自命,專有班恃此為進身之階的新進追隨著在起鬨,這班人見解、文采,不如清流,而凌厲之氣過之。照我看,馬上就會有摺子搏擊。中堂倒要小心!”

李鴻章對言官也是又恨又怕,不過此事辦成,是理財方面一帖起死回生的靈藥,當然不肯輕易放棄。因而便向張蔭桓問計。

“崇文山反對的是洋人,反對洋人又是怕紋銀外流,如果能有保證,紋銀包不外流,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中堂請想想看,有什麼保證?”

“除非不用洋人。”

“不用洋人辦得到,辦不到?”

“這沒有什麼辦不到。”李鴻章說,“不過不用洋人,我還真不能放心。”

“怎麼呢?”

“克米隆跟我詳細談過,發行鈔票,要有現銀準備。照西洋規矩,準備金不必十足,但有一定成數,公推公正士紳監督,按期檢查,以昭大信。現在請克米隆主持其事,當然照他的章程辦理,如果是由戶部派人,必不能做到這一層。說不定一道中旨,取銀若干,你能抗旨不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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