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沒有那麼可怕。也沒有那麼痛苦。那個最後的時刻,它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就過去了。就像每天晚上睡著的那一瞬間一樣。”
我說:“我多想,多想陪你跨過那鴻溝。我想陪你,直到最後一刻。”
你說:“沒有可能的。琴兒。每個人都只能自己跨過那一刻。父母親如此,我也如此。將來,你也要自己跨過,那個時刻。”
你說:“每個人那時都必須將如海的深情,全部放下,靠自己的堅強和勇氣,去走完那最後的路程。”
你說:“琴兒。我們都要有自己的堅強和勇氣。”
(三)
你對劉申的判斷是正確的。
當天的隊伍裡,的確有著忠於劉申的眼睛。
劉申和你在北線最後會晤後,回到運京。回宮的當天,便有我宮中的內侍前去向劉申密告了當天的情形。
那名內侍說:“漢王,在往返的路上,大將軍和君夫人始終乘坐一車。車簾是拉著的。外面的人什麼也看不到。後來,他們又一起去了湖邊散步,也沒有隨從跟著。他們沿著湖邊的木棧道一直向前走。霧氣隔斷了隨從們的視線。”
劉申聽了,便平淡地說:“那麼大冷的天,大將軍正病著,君夫人小產不滿兩個月,不拉著車簾,你讓他們長時間吹著山裡的寒風嗎?”
劉申看著那個我宮裡的內侍。他說:“你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君夫人有虧待過你嗎?”
那名內侍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他撲通一聲趴伏在地。
他叩頭如搗蒜道:“奴才罪該萬死!漢王饒命!漢王饒命!”
劉申說:“自己掌嘴100下,然後去總管那裡領罰。”
劉申說:“以後你不許再提這件事。若有再說,那就是你今生的最後一次說話。”
那名內侍叩頭如搗蒜道:“謝漢王開恩!謝漢王開恩!奴才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那名內侍連滾帶爬地離開之後,劉申召內侍總管入內。
劉申把事情告訴了他,然後吩咐總管說:“這個內侍你處置吧,找一個單獨幹雜活的地方安排他。不能讓他再接觸任何重要的人和事還有東西,也不用苛待他。我不想再看到他。君夫人要是問起,也不用和她說明內中情由,免得她煩惱,就說是我有事差遣,調走了他。”
劉申說:“以後聽到宮中有人擅自妄議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你懂得怎樣處理,是嗎?”
總管低頭道:“奴才明白。漢王放心,從今以後,不會再有宮中的奴才,敢於議論這樣的事情。”
劉申說:“如若再有,唯你是問。”
第三百九十章 寶鏡湖(上)
(一)
車子劇烈地顛簸起來。車輪在碎凍的石子上碾過。
你臉色發白。你閉上了眼睛。你斜靠在車廂板壁上。你伸手抓住了窗下的扶手。
我說:“怎麼了?”
你痛得沒有聲音。
車子又猛烈地跳動了一下。我被震得肋骨都一陣疼痛。
天旋地轉,你沒辦法再坐穩了。你向側面滑倒下去,倒在座位上。
“停車!快停下!”我說。
(二)
我用手絹給你擦著臉上滾動的汗珠。
我說:“你不要動。就這樣躺著吧。不要把藥吐了。”
你找不到我聲音的方向。你困難地想要找到我發出聲音的方向。
我握住你的手。我說:“我在這兒。”
我握緊你的手。你的手上也全是冷汗。
我說:“你跟著我的聲音。我在這兒陪著你。我愛你。”
我說:“我愛你。”
(三)
吳順和謝雙成架著你下了馬車。
你在疼痛和窒息中寸步難行。你坐倒樹下的雪地裡。你靠在謝雙成身上。
吳順說:“現在有空氣了,這裡有很多的空氣,你努力呼吸啊,努力地呼吸。”
你在謝雙成懷裡暈了過去。鮮血從你鼻孔裡湧流出來。雪地上很快就一片殷紅。
我伸手捂住了心口。
我也覺得快要死了。
(四)
你呼吸著。你看著頭上覆滿冰雪的松枝。許多雪末隨著寒風的吹過從樹枝上飛揚起來。你感覺到它們紛紛揚揚地落在你的臉上,眼皮上,額頭上。你感覺到一陣冰涼的刺激。
你意識中的濃霧散開了點。你腦子很沉重,累得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