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個你都不敢面對,那你還能面對什麼?開啟看。你要配得上他的喜歡!”
我掙扎著要擺脫他。我說:“不!”
我們正在爭執不下的時候,我聽到樓梯上面響了一下。
樓梯間的防火門從裡面被推開了。
你神情疲倦地出現在樓梯的拐角。
“不用推來推去了,把那紙袋拿上來給我吧。”你虛弱無力地對我們說。
“你們兩個,也都上來吧,有事進屋聊。”你說著,就回房間去了。
高雄瞪了我一眼。
我也瞪了他一眼。
然後,我們默默地跟著你,上了樓梯,穿過走廊,進入了你的房間。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外面發生了爭執的?
(二)
你的房間裡。
你拿著那個牛皮紙袋坐在書桌前。
你喘息了一會兒,慢慢地開啟紙袋上的繞繩,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
你看著我,你笑了一下,對我說:“既然來了,就陪我一起看,好嗎?我們一起看?”
我看了看你,又看了看高雄。
你再次說:“願意陪我看嗎?”
我咬了咬嘴唇,輕聲說:“當然。我會陪著你看。”
於是我們一起看那些東西。你把ct片子舉起來,對著燈光看。
你說:“看到那些黑色了嗎?”
我看到那觸目驚心的黑色已經遍佈了你胃脘的每一處地方,並且沿著上消化道的食管向上攀爬,同時,也在穿越胸膈膜和賁門,向腹腔下部的臟器擴充套件。
你的整個內臟都被黑色的霧團籠罩著。
如此的猙獰,如此的兇險,就好像是超級風暴前漆黑的天空。
怪不得你會痛得那麼勢不可擋,難以忍耐!它是怎樣地在內部吞噬和侵奪著你最後的生命啊!
我含淚說:“看到了。”
高雄小聲地說:“擴散得很快。比想象的,還要快。已經轉移到多個臟器和腺體了。”
你說:“是的。”
你把那張大相片放下來,放回到桌面上。
你看著我,你說:“害怕了嗎?”
我垂下了眼睫毛。我聲音顫抖著說:“是的。”
高雄說:“還是再去住院吧,不管怎樣,多少能採取一點干預措施,說不定能夠延緩一點。但凡有的手段,好歹都試一下。也許不會疼得這麼難受。”
你搖頭。你對高雄說:“謝謝。非常感謝一直以來的醫療救護。然則,醫療總歸是有限度的。好在,就算沒有醫生的幫助,我也能死。”
你再次問我:“心心,你害怕嗎?”
我看著你。
你說:“現在,我們都有兩個選擇:害怕它,或者,讓它害怕。”
你說:“我選後面那一個。”
你說:“你呢?心心,你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嗎?”
你說:“你會選什麼呢?和我在這裡就分道揚鑣,還是,繼續和我在一起,面對它。”
我淚眼朦朧地抬起目光注視著你。
親愛的你,你是有多麼勇敢啊!這種時刻,你竟然比我們旁觀者更有力量!你竟然能夠依然是力量的給予者。
我深感羞愧地把內心的痛苦壓制下去。
我堅定地看著你,我說:“指導選什麼,我就選什麼。我會和你一起。”
我看著高雄。
我說:“我會配得上你的引領和教導。我選擇,不害怕。”
你聽了,你欣慰地笑了笑。
你把桌上那些東西慢慢地裝回紙袋裡。你把紙袋的繩子重新封繞好。然後,你說:“你當然配得上。”
你說:“心心,我知道,你會支援我,會增進我此時此刻的力量。”
(三)
你說:“心心,還記得你說過想要擁有那種持久訓練之後心的力量嗎?”
我點頭,說:“我記得。”
你說:“但僅僅這樣願望,還是不夠的。這樣願望,還僅僅是一個想法,而不是一個目標。”
你說:“我們還需要把想法,變成一個可以每日靠近的目標。”
我看著你,我說:“目標?”
你點頭。你說:“知道想法和目標有什麼區別嗎?”
我搖頭。
你拿起一支圓珠筆,在白紙上寫了一行字:“強大的心之力量”,你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