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甚至都在spe的出版集團內發展出了一個學佛小組,每個週末都集中修學,互相幫助,小組的名稱是“菩提修學會”。
受到逸晨先生的帶動和影響,我也經常在工作空餘時間參加他們的學習和禪坐,是菩提修學會的非正式成員。
和逸晨先生的感受相同,越瞭解佛陀的教誨,我對佛法的興趣,也就越強烈。
我也開始系統性地閱讀佛教經典,例如《釋迦傳》、《白蓮花傳》、《遺教經》、《四十二章經》、阿含諸部經等。
到了秋天到來的時候,逸晨先生開始減少食物,先是斷掉了鑽粉,然後斷掉了晚餐,實現了日中一時,並在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定期領眾到當地大乘寺院持守在家居士的八關齋戒。
雖然生活日漸刻苦清減,但逸晨先生的精神卻變得越來越好,思維也越來越敏捷,眼睛越來越炯炯有神,身材也變得修長精幹。
彷彿是預見到未來自己的決定,逸晨先生在工作之餘,越來越重視為自己培養接班人,也越來越注重把他的工作思想傳遞給我們這些後學者。
第九百零五章 卷後語二 逸晨出家(2)
(一)
那個時期,作為密切的合夥人、我的入門老師和長期搭檔,逸晨先生和我就寫作問題的交談很多。他向我完整地傳授了“文以載道”的寫作思想。
他說:“心心,身為寫作者,我們工作的每一剎那,都在擁抱善或者不善。我們的謀生方法,不宜有損於自己和他人的心靈健康。”
他告訴我,以損害自己和他人的心靈健康為謀生方式,這個就叫作“邪命”。
我們所從事的活動,和最後可能對自身及別人造成的危害,兩者之間的距離越遠,就越不符合邪命的標準。
要判斷自己的謀生方式是否“正命”,可以問自己三個問題:
1、它是否明顯造成對其他生命的傷毀,加深眾生的痛苦?佛陀說,涉及武器、毒藥、殺生的職業,肯定都是邪命。
2、我的工作導致自己違犯五戒嗎?
3、我的工作中存在會干擾我,讓心一直靜不下來的因素嗎?
他舉例說,從事某些會讓人傷亡的暴力運動,例如拳擊,是邪命;開設賭場或者在賭場工作,也是邪命,因為賭博助長人們的貪慾,並導致其他型別的種種惡行。黑市、行騙、智力犯罪、敲詐勒索這些,也是邪命。為庸俗報刊寫毀謗公眾人物的文章、或者在電臺脫口秀節目散播仇恨的言論,都應被視為”涉及毒品”的邪命。
他再次提到我們都知道的一件事情作為舉例。高雄的一個女性朋友,是個信佛的女商人。她本來可以用低廉的價格買到一家經營得不錯,但主人因為要移民而願意低價轉讓給朋友們的酒吧。人人都覺得這是筆會大賺的好生意,但這女商人最後沒有買酒吧,因為她覺得賣酒的生意會使一些顧客酒後亂性,造作惡業。她決定不把自己的成功建立在為別人墮落添磚加瓦上。
逸晨先生說,這就是堅持“正命”(正確的謀生方式)的一個好榜樣。
逸晨先生對我說:如果一部作品,失去了“文以載道”的精神,無論有多暢銷,獲得多少獎項,口碑如何之好,都叫作失敗了。
他還說,文章好不好,首先看作者的用心是不是淳良而且智慧,是不是正確地想要惠利所有人,其次看文章的境界,是否超越於現世的追求之上,最後,才看文章的寫作技巧、言辭的美麗精確等等。最後那些,都是末技,不可過度重視細枝末節,失去文章本來的功用。
他告訴我,所謂文化,就是令人無過失的教化。若我們不能用文字發揮出這樣的功能,就算有高學歷、著作等身,也不能稱為文化人,也不能自稱為有文化。
(二)
一天晚上,從辦公室出來,接到了逸晨先生的電話。
他說:“能過來小喝一杯嗎?蘇格蘭酒吧。”
我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嗎?你知道我一般不喝酒的。”
他說:“這裡也有簡餐和軟飲料,伯爵茶、花茶、普洱、檸檬水……你總要吃晚飯。”
他知道,ann今晚照例跟著她爸爸回祖父母家裡去了,我一個人在家吃晚飯。
我想了想,覺得梁太太去世之後,逸晨先生一個人鰥居,長夜漫漫,也是挺孤單的。
我想起當年他因為擔心我,專程飛過來看我,提著行李箱站在我寓所門口等我回來的情形。
我點頭說:“好吧。”